一陣徹骨的陰寒傳遍全身,劉鏡蘭一低頭,不知何時,從地下伸出四、五雙手抓住自己的腳,怎麼掙也掙脫不了。明明只是抓住腳,卻連身體也動彈不得。整個下半身有如被浸在液氮之中,完全失去了知覺。若不是親眼所見,劉鏡蘭幾乎就要懷疑下半身已然不存在。
“這些都是靈力,是你無法處理的領域。”那人平靜地說道。
五雙手順著劉鏡蘭的大腿向上摸索,五個人影慢慢從地下爬出來。先是頭,再是肩,直到半個身體露在外面才不繼續出現,就像是被人活埋了半截一樣。劉鏡蘭手一揮,一道“芒”穿過其中之一,在地上射出一個深洞。果然這五個都是靈體,根本不受物理傷害。
突然間,劉鏡蘭覺得這五人中的三個有些眼熟。再借著月光仔細一看,竟然就是劉小虎、劉武明和村長三人。若不是看見他們,劉鏡蘭覺得自己幾乎就快把他們忘記了。
他們呆呆地望著的劉鏡蘭,眼神中沒有絲毫感情,一片茫然的灰色取代了瞳仁。光是看著他們的眼睛,就會讓人感到絕望。明明眼神已經絕望,他們卻還像是在渴求什麼一樣,牢牢地抱著劉鏡蘭的腿,死不鬆手——儘管他們已經死了。
劉鏡和劉蘭心中同時出現一股莫名的哀傷,並有一絲不安。
這三人都是自己認識的,那還有兩個呢?
一個是漂亮的**,如同木偶般抱著自己的腳,微張著嘴似乎是在訴說、在哀求。第一眼看見她,劉鏡蘭竟有一種照鏡子的感覺,這女人完全跟自己一模一樣,只是歲月在她的臉上留下了更多的痕跡。
“你長得很想你媽媽。”遙遠的記憶,不知哪個人所說的話在劉鏡蘭腦海中浮現出來。自己早就已經遺忘的母親長相,驀然清晰起來。
就是眼前這個**。
那個男人呢?那個男人長得跟劉家村的三人十分相似。
劉鏡蘭轉過頭,不願再看這個無疑是自己父親的男人。這五人都是她的親人,卻不知為何成為這般模樣。劉鏡蘭的心裡如刀絞一般,她想強行抵制住這種感情,否認自己會為這五個人心痛——其中甚至還有兩個基本上可以算作是陌生人的人。
“你到底是什麼人!”劉鏡蘭咬牙切齒地說道。這個能力,絕對不會是她所認識的那人所擁有的。
“我是掘墓者。”那人回答。正如它的名字,把埋葬於地下的死者喚出,用以對付它們生前的親人。
本來掘墓者不想用自己本身的能力來對付劉鏡蘭,但在見識到劉鏡蘭的新招後,才意識到不得不放棄偽裝,不然沒有生擒劉鏡蘭的可能。根據白天的兩次戰鬥,掘墓者已經把玄武視為四族中最弱的一族。能夠逼他使用本身的能力,這大大出乎了掘墓者的意料。
“你到底做了什麼!居然把他們”
“不,不,不。”掘墓者打斷劉鏡蘭的話,“召喚出他們的不是我,而是你。正是你對他們的思念,才會讓他們在地獄中不得安寧,成為活死人。”
活死人就是非死非活的存在,若是說他死了,他還留在世的印記;若是說他活著,他卻無法來到陽世。思念讓本該安息的人繼續活在別人的心中,如同鎖鏈將亡者束縛。
“不,我根本不可能思念他們!”劉鏡蘭指著父親,大叫道:“他根本就是一個陌生人,我為什麼會思念他!這都是你所玩弄的把戲!”
嘴上這樣說著,她自己卻很清楚自己真正的心情。自從劉蘭懂事之日起,就無時無刻不在想念著自己的雙親。她沒有像其他孩子那樣依偎在父母懷中撒嬌的能力,對那兩人有著格外深的感情,比劉鏡的感情更深。她既恨那將自己置於牢籠之中的人,又憧憬著他們。
劉鏡蘭突然怨恨起自己,明明就是思念,為什麼卻不敢承認。為了保護自己而戴起那副名為“冷酷”的面具,她第一次憎恨起它來。
在心域中,劉鏡為那五個無法安寧的亡者哭泣,同時也為劉蘭的自艾而哭泣。
其實她們都錯了,不是不敢承認,而是潛意識中不敢面對這些亡者。他們因為自己的思念而無法安息,劉鏡和劉蘭都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別不承認了。”掘墓者饒有興趣地欣賞眼前這個少女的痛苦,說道,“我只是開啟別一個世界的通道,至於會出現什麼人,我根本就不知道。”
“我一定要殺了你!”伴隨著這句充滿殺意的話語,少女的身體開始發出淡淡的白光。
與剛才那一招不同,劉鏡蘭將要施展是二千多年前就被創造出的玄武族武學的禁忌之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