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劇烈的顫抖起來。而他的身體抖得更加厲害。
而陳克現在根本沒有放過沈曾植的想法,在他胸口裡頭洋溢著一種激烈的情緒,甚至超出了陳克自己的想象之外。在面對同志的時候,陳克好歹還覺得這些人怎麼都是有著共同的救國理想。但是面對沈曾植這種滿清官員,這些敵人。陳克突然發現,自己原來有著如此洋溢的仇恨。更加激烈的話忍不住脫口而出。
“滿清收稅哪年不逼死人?你不要覺得你自己沒親自逼死人,你就是清白的。你吃著滿清的俸祿,你吃的就不僅僅是百姓的血汗,你還吃著百姓的人命。吃人的時候,你們一個個裝作自己清白,裝作時而不間。可遇到我們推行解放人民的革命,你們倒是突然想起忠孝禮儀來了。滿清的制度,就是吃人的制度,你們都是幫兇。自己想吃人,又怕被別人吃了,都用著疑心極深的眼光,面面相覷。去了這心思,為人民謀福利,創明天,那放心做事走路吃飯睡覺,何等舒服。這只是一條門檻,一個關頭。你們可是父子兄弟夫婦朋友師生仇敵和各不相識的人,都結成一夥,互相勸勉,互相牽掣,死也不肯跨過這一步。不僅不肯跨過這一步,你們還堅決不許別人這麼走。”
陳克越說越憤怒,聲音幾乎像是要咆哮起來,“沈先生,我告訴你,你可以改了,從真心改起!要曉得將來容不得吃人的人活在世上。你們要不改,自己也會吃盡。你們這種人就算是再多,也會被人民革命給剿除的乾乾淨淨,就像獵人打完狼子一樣!就如同蟲子一樣!”
莫道前路無知己新開始(一)
窗外黑漆漆的,卻偏偏有青白色的光線映在窗紙上,讓沈曾植不辨外頭是白天還是黑夜。對面鋪上的嚴復已經不再翻身,呼吸也逐漸平靜下來。監牢裡頭的床鋪和保險團軍營的床鋪相差無幾。一定要說的話,監牢不怎麼通風,甚至還暖和些。身上的床單很薄,根本擋不住涼氣。沈曾植挺羨慕嚴復,這麼寒意凜然的夜晚,嚴復照樣能睡得著。
白天的事情給沈曾植一種沉重的壓力,他心中其實沒有怨恨,也沒有不甘。陳克的革命道理沒有能說服沈曾植,但是沈曾植卻被陳克的堅定態度徹底給壓倒了。儒家雖然講仁,但是儒家絕不相信也絕不鼓吹人民的力量。陳克這種怪物一樣的存在讓沈曾植很是不解。一個堅信沒有學問的百姓擁有至高力量的人,在儒家看來就是貨真價實的瘋子。回想著白天的一切,沈曾植很明白,陳克這個瘋子是有真材實料的。可瘋子就是瘋子,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沈曾植堅信,人民一旦擁有了權力,除了胡鬧之外,不會幹出別的來。
夜色越來越深,寒意也越來越重,沈曾植裹了裹身上的床單。據陳克所說,人民黨的待遇都是這樣,幹部也沒有絲毫的特權。普通官兵用什麼,人民黨幹部們就用什麼。怪不得人民黨這麼著急的要蓋房子,沒有房子,這冬天真的沒法過。
沈曾植很不明白,嚴復到底為什麼要加入人民黨。為了贖罪?或者是為了野心。總之,當陳克痛斥了沈曾植一番之後,嚴復卻出人意料的表示願意加入革命。沈曾植知道嚴復不是一個容易說服的人,既然他下了決心,那就不可能改變。不過陳克居然能夠說服嚴復,這真的是令人不解。嚴復到底圖的是什麼呢?
或許是身體逐漸適應了寒冷,或許是倦意抵抗不了。想著想著,沈曾植就睡著了。
軍號聲響起的時候,沈曾植沒有被吵醒。吵醒他的是轟隆隆的步伐聲,那是成百上千的人一同邁步的聲音。睜開眼睛,沈曾植覺得身體毫無感覺,如同一根木頭一樣。他轉動著僵硬的脖子,卻見嚴復已經起身。
“嚴兄這是準備去哪裡?”沈曾植費力的問道。
“出去跑操。”嚴復一點都沒有遲疑。早上的晨操是嚴復許久以來的習慣。倒是離開了軍隊之後,嚴復很久沒有體會這種感覺了。“沈兄,你再休息一會兒。”說完,嚴復把自己的被單蓋在沈曾植身上。殘留在被單上的熱氣傳到了沈曾植身上,他立刻覺得暖和多了。
一出門,嚴復就聽到呼喊聲。那是各個部隊召喚自己戰士的喊聲。對嚴復這個從事軍事建設和軍事教育二十多年的老軍人,人民黨的營地是如此的令人熟悉,如此令人親切。甚至不用眼睛看,嚴復光聽聲音就能知道哪些部隊是老部隊,哪些部隊是新部隊。對於陳克在上海時代的老底,嚴復很清楚。陳克當年就那麼幾十個不太忠誠的追隨者。現在營地裡頭上千號人,不管部隊組建時間長短,但是自上而下的紀律已經建立起來了。嚴復視線最終落在一個地方,果然如他所想,在那最訓練有素,最精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