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道,如果沒有你的反抗,止水滅國之戰,本可以成為天下滅國戰爭中,死亡人數最少的一次。我揮屠刀而濟世;雖殺戮天下而無愧於心。
你卻以仁義之名再起戰端,送葬了這止水以數十萬計的精英人物。
你我之間,到底哪一個才是那真正的屠夫?
想到這,他微微笑了起來。
然後他輕聲說:“至少我從未忘記,自己是為何而戰的。”
此刻一名混身沾染著血跡,盔甲殘破的將領匆匆跑回來大喝道:“將軍,敵人在西線發起拉強攻,我們快要頂不住了!”
正是雷火。
淺水清沉聲道:“我看見了,命令你的部隊稍稍後撤,和馮將軍的部隊逞夾角之勢進行反擊,我會命章秀易將軍協助你,務必守住戰場西側。”
沉穩的聲音略帶了些嘶啞,這些日子,他不眠不休指揮作戰,幾乎已經將自己的體力透支到了極限。
“是!”雷火大叫著離去。
淺水清的眼神在那刻穿透蒼茫,眼望著這一片刀槍戢叢,心中卻是無比的冷靜從容。
看淡了生死的人,無謂別人的生死,也無謂自己的生死。
如今,整個平原戰場,天風軍兩萬人被對手八萬兵力所包圍,大戰打得如火如荼,其慘烈之處遠超過人們所經歷過的任何一場戰役。
天風軍之所以能支撐到現在,靠得不是高昂計程車氣,不是士兵們優秀的素質,而是淺水清出神入化的指揮水準。
曠野上,天風軍結成了一個大圓陣,他們並肩而立,手持長矛堅盾,看上卻象一個厚實的大石塊。
護民軍則象撒豆子般灑滿整片曠野,看上去疏鬆而龐大散亂。
雙方都在利用自己的特長作戰。
護民軍人多勢戰,擅長於亂戰而非陣戰。
天風軍人數雖少,卻都是訓練有素的正規軍,擅長於指揮下的陣地作戰,而非無頭蒼蠅亂打一氣。
處於進攻態勢中的護民軍就象一道狂潮海浪,一撥又一撥的對準敵人進行強行衝擊,而防守的一方則象是那攔海大壩,任你驚濤駭浪衝天而起,我自巍然不動,屹立如山。
進攻的大潮中夾帶著兇猛的衝擊力量,每一輪的衝擊總能將這大壩削去許多的防禦力量,血水縱橫裡,澆灌出一片紅色土地。然而這大壩也不是任人欺負的主,每一次浪潮的來襲,總要將相當部分的激流永久地留在這裡,使其無法回流。
鐵獅營,這支軍隊中最為中堅的力量,在這刻擔負起了救火隊的任務。
在雷火的率領下,他們真正打出了天風軍人的水準與能量。
西側,是邵華飛親自率領的敢死隊在這裡發動的死亡式衝鋒。
這些敢死隊員宛如一道道流掠而過的死亡風雷,接二連三地扎入天風軍的陣營之中,用最蠻野血烈的瘋狂衝擊掀起了一蓬悽顫驚觫的血雨。生命在這裡成為一個無意義的數字,所有的勇敢,奉獻與獻身精神都成為這場戰鬥中兩個首腦人物爭鋒較量的犧牲品。
面對這種可怕的自殺式攻擊,鐵獅營戰士用他們最傳統的龜殼戰術建立起一道鐵壁防禦線。
戰士們就地蹲下,前排和側翼的步兵將大塔盾高高豎立,後排戰士將手中的盾牌翻腕橫舉,覆於頭頂,構成屋簷,將整個方陣用盾牌嚴嚴實實地裹起來。
無數長矛從盾後的夾縫中伸出,戳出一片槍林,森亮的矛尖在日光下照射出陰寒鐵光。
這不僅是一支大烏龜,同時也是一隻大刺蝟。
一隻同時生長了龜殼與利刺的可怕鐵殼大怪物。
然而面對敵人的不要命式的強攻硬打,再堅強的守護也會變得力不從心。
揮舞著重型兵器的敢死隊員用生命去堵塞對手的長矛,用鐵錘去砸爛對手的龜殼,將這道鐵壁防禦線砸出千瘡百孔,被剝離出陣型的戰士在頃刻間就會受到對手的絞殺。
淺水清的命令下得準確而及時。
面對邵華飛親自指揮的自殺式攻擊,鐵獅營開始稍稍後撤。
整個天風軍結成的大圓陣,在這刻有序的後撤中的,漸漸凹下了一角,成為一個半圓形的凹面。
敢死隊步步緊逼,務必要在這裡殺出一個缺口,卻漸漸忽略了身旁。
一支步兵隊從側翼對對手發起了進攻,如一柄利劍橫切進敢死隊的陣營之中,將整個隊伍切成兩斷,正是馮然的隊伍。與此同時,章秀易的部隊從另一側開始補位,代替鐵獅營展開了最前沿的防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