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沉重,說不清的那種。
那個男人站起來,居然還比丁煜高出半個頭,讓本來就矮小的屋子顯得更狹小:“你就是小煜啊,我上次見你,你不過才五歲,都長這麼大了?”男人顯得有些激動,向丁煜走進幾步。
丁煜怔了怔,除了父親再沒有人這樣叫他。
“你是誰?”他沉著聲音問。
“我是你二叔啊,唉,十多年不見了,認不出了吧?”他伸手拍拍丁煜的背,“不愧是我們丁家人,長這麼高。”
丁煜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二叔?不是說貪汙做牢了?放出來了?
他父親去世那年,如果有直系親戚,他是可以隨那親戚一起住的,但當時除了這個還在坐牢的二叔,並沒有其他的親人,他就只好隨符蕾一起。
一晃十多年,他早忘了還有個二叔,現在卻忽然跑出來。
“你來有什麼事?”他並沒有二叔那樣激動,只當他是陌生人。
“是這樣的,”看他態度冷淡,二叔縮回放在丁煜背上的手,“我其實早幾年就回來了,當時就該來接你的,但因為工作也沒著落,這事就一直擱著,這幾年我和朋友做了點小生意,賺了些錢,畢竟是我們丁家的人,所以我想把你接回去。”
接回去?丁煜愣住,離開這裡嗎?
他下意識的看向符蕾:“是你把他找來,叫他接我回去的?”
“不,不是的,是我自己找來的,”沒等符蕾開口,二叔道,“其實我早就知道你住這裡,也來偷偷看過你幾次,可那時我還沒能力撫養你。”
丁煜覺得腦中有些亂,看著手中的籃球,沒多想就直接道:“你回去吧,我不會跟你回去的。”
“小煜?”
“你先回去。”他撫著額。
二叔看看符蕾,為難的樣子,符蕾只好說:“那你就先回去吧,孩子小,一時轉不過彎,畢竟在這裡住了十幾年了,我再勸勸他。”
二叔這才走了,丁煜聽到外面汽車發動的聲音,然後遠了。
三個人站在屋裡,沉默著。
好一會兒,符蕾拿起桌上的一盒東西對丁煜道:“來,看看,那是你二叔替你買的衣服,不知道合不合身。”說著把手裡的東西遞過去。
丁煜看也沒看,抬頭看著符蕾:“你已經打算好讓我走了吧?”剛才那人走時符蕾的話再明顯不過,什麼叫再勸勸?
符蕾,怔了怔,看看暖風,將手裡的東西放下。
丁煜冷笑著:“你們母女倆一定在心裡歡天喜地,終於可以把我這個這瘟神送走了,是不是?”
“不是這樣的。”暖風先開口。
“那是怎樣?”丁煜盯著她,“你分明很開心,為什麼不承認?”
“我沒有很開心。”
“鬼才相信。”他吼回去。
這樣的對話其實是沒有內容的,更像是心情的發瀉,暖風沒有再爭辯,頭低下來。
她也是回到家才知道,心裡莫名的複雜。就是前幾天,母親下崗了,一個人在房裡哭,說自己可能沒有能力同時支付她和丁煜的學費,她正處於高三,成績又好,再加上所有母親的私心,母親想讓丁煜輟學,讓她繼續上學。她當時無法說好還是不好,只是心裡極難過,而當她決定讓丁煜繼續上學時,丁煜的二叔竟然就在這時出現了。
這是個機會,她不是聖人,她也想上學,天知道決定讓丁煜繼續上學,自己放棄,她心裡有多痛苦,所以今天丁煜的二叔來,她心裡有一點希望,希望丁煜隨他二叔走了,她但又有不捨,畢竟同一屋簷下已經近十年了。
“我是決定了,丁煜,你跟著你二叔走吧,”母親在這時忽然很堅決的說了一句,“我把你養這麼大,所有欠你的,也該還清了。”
屋外猛然下起雨,暖風抬起頭,看到丁煜陰沉的臉。
高中,高中(五)
符蕾下崗後幫隔壁塑膠加工廠洗回收來的廢舊塑膠,每天回來總是一身灰,像從垃圾場裡打了個滾出來一樣,人一下子老了許多。
暖風開始忙高考的事,她一直在愁考取了大學後學費的問題,她不想看到媽媽再為錢的事操心,卻又不甘努力到高中的學業就此放棄,人變得沉默。
下半學期開始她不在學校的食堂吃飯,讓媽媽找出家裡老舊的保溫杯,把飯菜放在裡面,中午拿出來吃還有些熱氣,況且天氣轉熱,一頓半冷不熱的飯就將就應付過去了。
母親總是心疼她,偶爾一身灰的騎車過來幫她送熱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