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此時也是相思情長。終究是,兩處閒愁與牽念
數月後。
姜玥懷著孩子,已經有七個多月了。現在,她不再整日待在屋中,以淚洗面,而是偶爾待姜蘅來看她後,出門走走。
鄰街的大宅搬來了一戶人家。家中只有一個老婆婆與她的兒子兩人。有時姜玥出門,見她在屋外坐著,曬著太陽,便會和她打打招呼。姜玥身邊有個名為小婉的小姑娘,是鄧府的丫鬟,由於姜玥行動不便,會幫她打點家務,照顧她的身體。
一日與那老婦人閒聊,姜玥才知道她是個穩婆。那老婦人笑著問:“姑娘的丈夫,是否是個遊商?或者”她自知不該問,便不語。姜玥想老婦是誤會了,認為她是個妾,便道:“小女的丈夫,本是戍邊的征夫,駐守邊關,不忍寫信相告,雖沉痛破中腸,卻怕形勢反蒼黃,影響他行軍。”說罷,她低頭不語。新婚別仰視百雙鳥,大小必雙翔。人生多錯迕,與君永相望老婦見她的悲傷,道:“莫難過,姑娘,你相公等駐守後會回來的。倒是這孩子,有幾月大了?”提及孩子,姜玥的難過減了些,溫和地一笑,道:“就要八個月了。婆婆,細想想,成親有十個月了呢。雖不到一年,但也彼此十分相敬,相愛。只可憐才一個月他就被他就去戍邊了。”老婦又笑著說:“姑娘一看就十分有貴氣,知書識禮,想必姑娘的相公不是一般人家吧,再看看這宅邸,如此氣派,定是將相王侯之家莫屬了。”姜玥淡淡地說:“您說笑了。這宅子本是朋友的。婆婆,若無什麼事,小女就先告辭了。”說罷,她微微行禮,轉身離開。這老婦,聽談吐,彷彿也十分識禮數,並非是個為普通民家接生的穩婆。算了,也不知北辰宮中現在怎樣了想到姜楓,蘅兒,還有瀟湘和佩鐸,以及北辰宮的師兄弟們,姜玥的思念之情油然而生。
更隔蓬山一萬重
姜蘅坐在湖邊的涼亭中,望著湖面寥落泠清的深秋之景,凝眸不語。湖中的藕花已經香消翠葉殘,西風愁起在淥水間,水風輕,一片煙水茫茫。湖畔梧桐的葉在霜中飄黃,寒風初起,吹起了數片落葉。已是暮秋,馬上要進入隆冬時節。
顧凌霜終究要回到遙遠的凝霜城了。這段時間,他有時住在北辰宮,有時會去京中,幾天才回。但是,他畢竟是在距離北辰宮不遠的京中啊,雖然也會想念他,但是,她知道他會過幾日就回來,並依然住在北辰宮的那個離花圃不遠的廂房,這樣,她就可以見到他了。才分別幾日,她就每日期望著他早點回到北辰宮來,等待著,彷彿在等待自己遠行的丈夫回到家中,待他回來後,共剪西窗之燭,暢敘離情。然而,現在他要回與北辰宮相去千里的凝霜城,不知何時是歸程,這樣等待著,為他擔憂不已,更讓她心痛的是,如果從此佩鐸不來北辰宮,或者如果他回去之後訂了一門親事,要擇日完婚,這蘅兒想到這裡,十分痛楚,不捨,卻又十分無助。
湖面雖未結冰,但湖水已經冰冷到砭骨了。他曾說過,凝霜城的冬天,也是冷冽的。寒風凜冽,飛雪漫天,卻別有一番粗獷豪放的美。凝霜城,她是多麼想去看看這座有著他的熱愛與眷戀的城池,因為那是他生長的地方,以及凌霜從剛剛出生的小嬰兒長成一個風度翩翩,才華橫溢的少年這段成長過程中的點點滴滴,也有著他孩提時代的無憂無慮和笑語盈盈。
漸漸地,她發現,她對於凌霜竟有了一種依戀之情。他不在她身旁時,她便覺得百無聊賴,好多事情都變得索然無趣;唯有思念他,綿延不斷地思念他,才能幫助她打發時間。思如潮,情如潮,澎湃如江水般難絕。無數次想到他的高大挺拔,風度翩翩的氣質,以及冷冽如冬日的凝冰般的面龐,還有,他雖然外表冷峻,而內心則是十分善良溫暖。在她心目中,他是如此完美。他的武藝高強,才華橫溢,冷冷的外表下卻溫柔和善,以及幫助姐姐的恩情可是,每當凌霜回到了北辰宮時,她卻擔心見到他。有時為他送東西,只見他伏案練字,或者作詩,她就把東西放下,只是諾諾問候幾句,就快速跑開了;又有時,見他在花園中舞劍,只敢遠遠地,默默地望著他英姿颯爽的身影,在心中為他喝彩,近君情怯,無以能言。想到這份相思與傾慕之情,她含羞而笑,笑靨中卻有苦澀。從小除了姐姐,只有佩鐸能在她無聊的時候開心起來。但這次,佩鐸卻不能幫她排憂。或許,找姐姐談談可以幫她解除她的困擾吧,蘅兒想,一定要找姐姐談談。想到這裡,她快步走出了門,去馬廄牽起一匹馬,向京城中策馬絕塵而去。
當她來到姜玥那裡,發現姜玥萬分痛苦地躺在床上,已經快要臨盆了。姜蘅竟不知所措,茫然地站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