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中,女性梳妝打扮的時間是一個非常恐怖的數字,足以令心如枯井死水的老僧吐血悲嚎,然而,可能是由於我的幸運,我並沒有等上太久,僅僅是兩三分鐘後,我便在蘇怡的允許下再次踏入屋內。
而此刻,蘇怡已經是煥然一新了。上身套了一件略顯寬大的T恤,遮掩了不少處優美的曲線,但卻極具瀟灑隨意的氣質,頭髮簡簡單單地束了個高馬尾,清爽怡人,與剛剛的慵懶正好形成了正反對比。
真的是很養眼!
我看得笑了起來,但隨即我便收住了笑容,把臉色擺得凝重無比,再在腦子裡想了一下剛剛的說辭,我深吸了一口氣,卻又努力地將語氣放得輕鬆,“呃,蘇怡,你的傷勢如何了?”
蘇怡注意到了我異常的神態,所以看著我的目光中有了些探究的興趣,但她也沉得住氣,像是閒談一樣回答我,“似乎已經全好了,嗯,我是不是睡了很長時間?”
“一天多點兒而已!”我一邊回答她,一邊替她可惜。
蘇怡是典型的“智慧型”人才,體現在個人的修為上,體悟感悟一類的東西對她的作用都不算大,我看她雖然修為頗有精進,但也並未能借著這次接引天地精華的良機,一舉突破藩籬想來,對她來說,周密的思考和演算,才是進階的最佳途徑吧!
“雖只是一天而已,不過,宇哥,似乎事情也有不少啊!”
她的目光望向了我身上,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立時明白她為什麼會這麼說。
由於昨夜心情煩悶,我這一身華美卻絕對不合時代的武士服,竟然忘了換下去,還有頭上束髮高冠的形象,與對面蘇怡的現代休閒打扮相比,說不出的滑稽有趣。
是有很多事沒錯。
我點頭承認這一點,在腦中將昨天的事件稍一整理,逐條說給蘇怡知曉。
蘇怡聽得非常認真,不時地提出問題,這是考驗我的記憶力的時候,幸好,我及格了。
很快地說到了蘇伯父這裡,這時候蘇怡微微一怔,但聽到我所說的“江山萬里行”時,以她的修養,也禁不住抿唇而笑,這笑容當然沒有惡意,但我仍忍不住微瞪了她一眼,表示出自己的不滿。
“大致就是這個樣子了。”
我有意地將後面的事情省略,只是看著蘇怡在那裡認真地分析事情發展的態勢。我靜靜地等待著,同時在心中逐步地積累著勇氣,預備好的話已經在心中翻湧了幾千遍,就像是被堵在了大壩外咆哮的江流,只要給我一個小空隙
蘇怡開始思考起來,我知道她現在一定是在以超人的智慧,將昨天一天內發生的事情,羅織出最本質的東西來,在這一點上,我永遠比不上她
然而,這不是重點!
我看著她因思索而越發平靜從容的嬌靨,眼睛眨也不眨。在此,我要感謝蘇伯父,如果不是他惡狠狠地割破了遮在我和蘇怡關係上的最後一層紙,我未必能有如此的膽量,直勾勾地看她。
陽光微微偏移,直射在蘇怡的臉上。溫度和光線的變化讓她眨了一下眼,晶瑩如玉的臉龐彷彿鍍上了一層光膜,對映出柔和的光采來。而我,則相應地進入陰影之中,讓光線的差異遮住了我開始泛紅的臉。
“其實伯父還說了一件事情!”
我自認為我的話音還算平穩,但有意無意負在背後的雙手,卻不聽話地微微顫抖,連那隻受傷的手也不例外。
蘇怡微微地側過臉來,露出了注意傾聽的樣子來,光線的折射路線發生變化,我的眼前一陣閃光,一時間什麼都看不清了,但這樣正好!
剎那間的失明讓我得到了無比的勇氣,我大聲地將已背得滾瓜爛熟的言辭,送出口去,“伯父說,他想讓我們兩個人訂婚”
光線凝固了,在光線中飛舞的粉塵似乎也定住不動。
屋內再沒有了一絲呼吸的聲音,但,由緩而疾的心跳聲卻逐漸地清晰起來。
蘇怡仍是保持著傾聽的樣子,但,也只是個樣子而已此時,我低聲說出下一句話:“可是,我拒絕了!”
室內仍然是沉默,但這種沉默,卻已經沉重到令人窒息的地步。
這無疑是一種壓力,在壓力下,我心中已經形成的滔滔江流奔突衝擊,在幾乎要將胸膛擂破的轟鳴聲中,我猛然站起,讓血液霎時間衝上頭頂,我仰起頭,大聲道:“我拒絕的理由只有一個,他說的理由,將我們的感情放在了一個無關輕重的位子上,真正起作用的,卻是那種令人嘔心的政治因素,這是對感情的汙衊,我沒有理由聽他的擺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