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的有些不自在,隨即又釋然了。
“你是見過連城了吧?”那女子問我。
我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我叫紅玉,史紅玉。” 她微笑著說。
“史紅玉”我重複著這個名字,完全沒有印象。
紅玉的臉色驚奇了起來:“你不知道連城姓史嗎?”
我茫然的搖了搖頭。我和連城總共也沒有說上幾句話,她又以我為敵,怎麼會告訴我她的姓氏。
紅玉的臉忽然白了:“你不是宮先生的人。”她的雙手不安地絞在胸前。
我繼續茫然地搖著頭。紅玉驚叫了一聲,隨即醒覺地捂住了嘴,慌張地向平臺後面跑去。
“我是泉明天慈堂左行方,”我目送著她說,視線掠過了她的肩膀。這瀑布頂上別有洞天,平臺大約總有兩三畝的大小,視線極佳,往南望去,險峻的鎖河山口和那條黃花海中灰白的官道都依稀可見。而我面對著的就是濃煙滾滾的落泉村。我三步兩步跨過她身邊,直走到平臺邊才停下。我盯著落泉村看了一會,嘴張得大大的,渾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是泉明左先生?”一個蒼老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我轉過身來,手卻還是呆呆地指著落泉村。一個老人站在紅玉的身邊。他順著我指的方向望了望,點了點頭:“是,剛打起來。”
“不是”我用力搖著頭,“怎麼會有那麼多?!!”
即使是最濃重的黑煙也不能遮庇山賊們的陣列。落泉村整個被包圍了,裡外總有五六層。村莊周圍的黃花地完全被黑壓壓的人頭取代,冷森森的兵器在晨光裡閃動,看得我眼花繚亂。我一向不善於估計數字,可看這架勢,起碼也有兩三千。晉北走廊不過區區三百里,怎麼會有那麼多的山賊呢?冀中流不過帶了五十殘雷,就想剿滅山賊,可真是痴人說夢了。
“是啊!”老人嘆了口氣,“我警告了那路護掉頭向南。”他無可奈何地搖著頭。“但他們還是來了。”
我悚然一驚,仔細地打量著老人。他面貌清瘦,眼神清亮,一身乾淨的布衣上打滿了補丁,才不過比史紅玉高了半個頭,手裡提著的鼓捶倒有三尺多長。原來這就是我要找的鼓手。
“你就是鼓手?”我難以按捺自己的好奇。
“你是路護裡的人。”老人眯起了眼睛,似乎認得我,我覺得莫名其妙。
“那鼓呢?”我用力張望了。順著他走來的方向望去,原來平臺後面是座石壁,半座破舊的亭子貼著兩間同樣破舊的屋子歪歪斜斜地矗立在那裡,一塊匾額上寫著“春淙”二字,也不知道是哪個年代的遺蹟。說是半座亭子,因為那亭子好像是從石壁裡面長出來的,只有三根柱子,一角挑簷。只是看不見鼓在哪裡。鼓聲可以傳到數百里外,那鼓該是極其龐大的吧?這小小的平臺怎麼藏得住?
老人點了點頭:“你這人倒有趣,你的路護正面臨著滅頂之災,你還有心問鼓在哪裡。”我的臉上一熱:“我的路護”我搖了搖頭,不知道該怎麼說。轉眼回望落泉村的方向,,黑煙越來越濃,視線也越來越模糊了。離開的時候我明明是鄙薄於路護眾人的,原以為他們於我都無所謂了,到了生死的關頭,心裡那桿秤還是偏向了路護。百多人的路護怎麼抗拒這蝗蟲一般的山賊?
“怎麼會那麼多?!”我喃喃重複著這話,木然望著包圍這落泉村的山賊,一股涼氣在脊樑上來回遊動。
“只怕還會更多。”老人輕聲說,“終於到了這一天。”
“怎麼可能?!”我難以置信地說,“還要多?這晉北走廊難道全是山賊,連一個良民都沒有?”
“良民?”老人冷笑了聲,“晉北走廊還有良民嗎?”他指了指東北的方向,“看看,又下來一隊。”我抬眼一看,果然,遙遠的分水江邊一支隊伍正在渡河。
“只是不知道這路護是什麼來頭,竟然讓宮先生把所有的人馬都掏出來了。”他探詢地望著我。我搜腸索肚地想了一番,也沒有想出什麼過硬的理由。路護的貨物價值顯然沒有那麼高,何況山賊根本沒有搶奪。冀中流的殘雷也許咄咄逼人了些,但這又怎麼需要幾千山賊來應付。
“費如勒!”悶雷一樣的吼聲遠遠傳來,震得我身子一抖。遠遠望去,兵器的閃耀忽然都消失不見。“費如勒!”又是一聲,這次所有的兵器都高高舉了起來,那麼遠我也能感到山賊們高漲的鬥志。
“宮先生到了。”紅玉又驚又喜地說,“費如勒!”她的手輕輕掩在心口,一臉虔誠地說。
“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