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靠神父來完成,而神父是否能完整表達自己的意思,只有天知道。
陳宣抬頭望了對面師弟一眼,用中國話對他們說:“計劃先不要執行。”三個九歲左右的小孩,斬釘截鐵的從牙縫裡擠出一個“是”字,這種不協調讓聽得懂中國話的神父很感詭異,但神父並不關心這個,他關心的是陳宣承諾給他的捐獻。
這時馬車轉了一個彎以後,突然急停下來,神父和管家都衝出了自己的座位,差點撞到車頂。陳宣穩穩的坐在那裡,但隨著他從靴底抽出刺刀動作,他的整個人也彷彿從鞘裡抽出一般,也許不變的只有他的身上的不協調,因為一個少年身上,不論是透著那種如科學家嚴謹或是些時如浴血沙場的戰將的彪悍,都絕不是件賞心悅目的事兒。
那三個師弟已經把手弩上了矢,各自半蹲在座位上把手弩對準之前留出的射擊孔。管家驚恐嚇的用英語叫了起來,由於他的語速實在太快,陳宣實在無法聽清他在講什麼,一腳就把他踹回座位上,見識過陳宣手段的神父急忙道:“不不,停手,陳,你的管家,只是告訴你,這只是普通的修路!”
那光彩奪目的大馬士革刺刀從嚇得顫抖不止的管家頸上收回,陳宣對神父說:“告訴他,一個好的管家,應該能直接和主人溝通;而如果他想在加薪水,那麼他最好主動去學漢話。”陳宣收起刺刀,用大拇指託著下巴,食指按著眉頭,這時他臉上的表情和一個在擔憂投資是否成功的銀行家一般無二。
金路易,在很多時候,都比一杯威士忌更容易讓人平靜下來。管家尼古連卡先生從神父口中得知,自己本來就在同行中很高的薪水,仍有希望上漲時,馬上就準備向身邊主人的三位弟弟請教漢話了。
第二卷 去國 第二章 謀定二
馬車拐了個彎,陳宣開口了,他說:“誰出錢修路?”
管家馬上接到一個任務,去了解誰出錢修路、並代陳宣約他進晚餐。
沒有錢在巴黎很難混入上流社會,但並不代表有了錢就可以混入巴黎的上流社會。
但尼古連卡很珍惜他的職位,所以絕不敢空手回來見他的主人,於是他帶回來一個客人,儘管那不是陳宣要找的人,但尼古連卡透過神父表示,透過這位客人,可以找到出錢修路的人。
出錢修路的人可以說是法蘭西的國王路易十六,也可以說是法國人民。尼古連卡當然不會讓他的主人去見這兩者,在他想保留這份薪水的前提。因為前者不可能輕易見到,後者對於當時的法國只是一個概念。
這位來賓並沒有因為主人遲遲末來招侍他而感到拘束,他饒有興趣的欣賞這所被陳宣佈置成中式味道的客廳,不論對牆中的中堂或是條幅,一卻對他來說都那麼充滿異國情調。而精美的瓷器和蘇繡,更讓他愛不釋手。
“斐利克斯先生,嘿!多羅米埃子爵!”神父需要第二次提醒來賓,才讓他從東方的臆想中脫身回到現實。對於神父,斐利克斯是熟知的,畢竟神父去遠東也只是幾年的時間,而從前在上流社會中,到處可見神父的身影。
“這是來自遠東的陳宣伯爵。”神父在陳宣的承諾大額捐獻下,皺著眉頭按胡仁的要求,為陳宣加上了伯爵的名號。陳宣穿著明朝的龍袍,頭頂善翼冠出場了,這是離開祖國時,重金向梨園弟子買下的戲服。
陳宣的法語雖然不足於交流,但卻足以讓他作自我介紹:“子爵閣下,請稱呼我作吾離就可以,我的封地,已被野蠻人侵襲,雖然我仍保留了世襲的爵位,但我不願提起它,這太讓我傷感了。”
管家尼古連卡先生焦急在邊上說:“不過我的主人已經購買了一座巨大的島嶼,近日就將去羅馬接受伯爵的封號。”
陳宣冷冷的打量了尼古連卡一眼,這讓之前在馬車裡就受到驚嚇的管家雙腿顫抖,但在旁人的眼裡,比如來訪的斐利克斯先生,卻認為這是陳宣身上真正的貴族氣質所致,儘管他很清楚管家口中,所謂的巨大的島嶼可能只是一塊礁石,但或許他感動於陳宣的直爽,也或許他只是為了給神父面子,他仍熱情的伸出手和陳宣緊握:“伯爵閣下,作為一個騎士,請允許我譴責野蠻人的無恥。”
東方的佳餚,讓斐利克斯先生對使用筷子很感興趣,並表示將努力學會,而食物的美味,讓這位巴黎人驚歎不止之餘,而這位年輕的伯爵,對如此的美味,明顯並沒有太好的食慾,每樣都是淺嘗而止。如果現在他仍懷疑陳宣的貴族身份,那麼把糖醋松鼠魚、小雞燉磨菇、東坡肉等等一掃而光的斐利克斯先生,也應該懷疑自己的子爵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