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週以來他們走遍周圍幾百畝的山林,拜訪所有山中的人,都是四五十歲的殘疾人,也有不多的本地山民,有的人獨自一人,有的全家大小都在,幾乎每一家都對他感激涕淋,他以一人之力救助一百多戶人家,卻始終無法自救,不能解救在黑暗中掙扎的自己,清雅常常為他心疼得流淚。
今天沒出行,在河邊釣魚,清雅從花圃來找他,老遠就揮舞著花朵叫他的名字,找了半天沒看見人影,原來站在河岸上柳林後的一個小山坡上,大捧的鮮花,頭頂環著滿天星和水仙花編成的花環,捲髮披在身後。
鄭綺大步跑上山將她抱起來,清雅尖叫著大笑,結果兩人重心不穩從山上滾下,一直滾到河岸水草地裡,鮮花散了一路。之後躲在半人高的水草中好半天沒動靜。
清雅突然咯咯笑出聲,清脆的笑聲驚起寂靜山林中棲息的水鳥,卟卟拍著翅膀掠過水麵,飛到河對岸去了。鄭綺放開她看有沒有碰著什麼地方,清雅卻賴在他懷裡不動。
將手枕在頭下,鄭綺半閉著眼看天空,清雅,桃花都凋謝了。
是啊,清雅趴在他胸口,說,一片不剩了,樹葉們都爭先恐後的長大,樹枝上還長出了小小的青果呢。
鄭綺抬頭,看到她紅潤的臉頰,多虧章嬸和依兒對她的悉心調養和爬山等戶外運動,使她的體質恢復的很快,雖然還是嬌弱無骨,但再不會因為貧血而暈倒了。
清雅坐起身抱住腿輕聲問,大家都好嗎,鄭綺,他們會不會怪我們?
鄭綺看著她問,你怕嗎?
清雅點頭,怕至原會很生氣不再理我。可是我會堅持的,因為約定好了對不對,鄭綺?誰都不會再逃。伸出手,手背上的一排印記再也消不掉,鄭綺抓住她的手放在唇上,是的。
清雅臉紅的看他輕柔地親吻她的手。這段時間兩人不知多少次的纏綿親吻,他都從不對她動手動腳,才知道這個男人愛自己有多深,正因為深愛著她,才尊重她,清雅漸漸明白這個道理。
再次趴到他胸口,鄭綺,從來沒拿你和小衍比較過,真的,因為早在發現不愛小衍之前就已經愛上你。所以以後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比較,只知道心裡的那份愛就是那樣的。
知道,你不會想到那麼多。鄭綺摟著她說,好了,起來吧,地面溼氣重,對身體不好。
清雅突然怔怔看著他,鄭綺為她拿下頭髮上草和壓壞的花朵問,怎麼了?
清雅羞紅臉,低頭說,想抱一抱鄭綺,讓鄭綺枕在腿上睡覺,好不好,完完全全放鬆,安心地睡覺。
鄭綺攬過她吻住。
河邊一處露出水面的大岩石上,鄭綺頭枕在清雅腿上,微笑著安心閉著眼睡覺。清雅輕輕為他把外套拉好,半摟著他,幸福地看著腿上睡顏甜美的男子。鄭綺,我可以的,給你最多最多的幸福。我知道,你感到迷茫,因為以前的信念消失,而現在又躲在這裡不敢出去,你感到害怕,覺得自己將會赤裸裸面對外界。可是請你看到好嗎,清雅在身邊,我們慢慢努力好嗎?沒關係的,我不介意你回到外面再次穿上堅硬的防護鎧甲,因為我已知道愛我的那個人有多溫柔多善良。
河面的風輕輕拂過,一排排柳樹隨風成群起舞,清雅伏在鄭綺背上,安靜傾聽風聲。
(4)
至原看著面前年約六十歲的老婦人,戒備而嚴肅。她雍容的面龐,令人畏懼的眼神,平板單調的嘴唇線條可以看出平時待人有多刻薄,褐色頭髮,一點看不出衰老的痕跡,當然是就只頭髮來講,面部無論怎樣保養還是鬆弛,整張臉遍佈皺紋,老年斑。服裝是一般的會客服,得體大方,頸上一串珍珠項鍊表明她的身份有多尊貴,手上一枚鑽戒,兩枚紅寶石戒指,黑色指甲油。只見她穩重放下茶杯,威嚴看著至原說,我聽之浦說,是你讓他把我叫來的?用的是日語,大概知道至原會日語。
至原大方承認道,是的。
為什麼?
因為想要涼子小姐幸福。
涼子小姐?難道你們不叫她的夫家姓嗎?在日本,女人出嫁後從夫姓。老太婆故意刁難至原,至原面不改色,理直氣壯說,我們不知道她接過婚了,況且您不是說他們已經離婚,不是嗎?
旁邊盧尤子暗暗為她捏把汗,當眾撒謊還臉不紅氣不喘,勇氣可嘉,看看身邊一直低著頭的涼子,她沒什麼反應,對芥川之浦熱烈的眼神視而不見,好象下了什麼決心似的。
昨天深夜芥川家母子趕來,住一晚後沒先見涼子,卻把至原叫了過來。
聽了至原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