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周圍有多少人,也早已忘記了什麼禮義廉恥什麼國仇嫁恨。他只是一個平凡的男人,一個想要留住自己心愛女子的男人而已。
“晚了。”
秋明月眼中似乎有淚花,卻被她生生的忍著沒有流出來。
夕陽灑落天際,照進這一刻的洪荒淒厲,照進這一地的哀鳴鮮血。照進,那男子期待深情的雙眼。和女子,隱忍的淚光。
“我從前瞞你,是覺得我們可以拋卻所有的恩怨變得純粹一些。我們一同經歷那麼多,為什麼不能長久?拋卻這些所謂的真相,拋卻這些什麼大仁大義什麼家國仇怨。我想要刻意的去忘記,只想做你的妻子。然而你總是時時刻刻讓我記住,記住那些我們互相不得已的隱瞞和欺騙。”
“不是這樣的,萱萱,你聽我說,我沒有騙你——”
鳳傾璃想要解釋,秋明月卻再一次打斷他。
“已經不重要了。”
鳳傾璃話語堵在喉嚨口,如一塊大石壓在心上,沉悶痛楚得讓他喘不過氣來。
“萱萱,在你心裡,我就這麼不堪?”
秋明月偏過頭,夕陽下她臉頰上有斑駁淚光閃閃爍爍,零落了半生痴纏,一地憂傷。
“剛才我還在想。”她忽然又笑了,“等壽宴結束以後,我就和你坦白一切。拋卻那些所有的顧及,我願意永遠留在你身邊。”
鳳傾璃眼神震動,既喜又悲。
“可是上天沒有給我機會。呵~”她短促的笑了一聲,“不,那是天意。”
她抬頭看向天邊的夕陽,幽幽道:“或許,我們之間的信任還不夠。”
“不—”
鳳傾璃痛苦的搖頭,不是這樣的,他不想瞞她,也不想騙她。他只想永遠留住她而已,哪怕知道她刻意的接近,哪怕知道她的身份,哪怕知道他們註定敵對,他仍舊想要留她在身邊,永遠不離不棄。他對她,至始至終,從未變過。
為何,她就是不相信她呢?
“夫妻相處,信任是基礎。”秋明月長嘆一聲,眼神如蝶翼落下,掩落一地的霞光。
“可我們並不具備這樣的基礎。從一開始,無論是人為還是天意,終究有那麼多的算計和欺騙。我有我的苦衷,你有你的無奈。直到可以明朗化的那一天,卻註定是你我都不能承受的痛。所以,就這樣吧。”
她轉身,不讓他看見自己臉上清淚漣漣。
“你回去繼續做你的榮親王世子,不,做你的皇子,太子,以後的皇帝。我回到我應該到的地方,做我的公主,女皇。”
“不——”
鳳傾璃的聲音突然頓住,淹沒在她指尖華麗厚重的命服上。如層層跌落的花瓣,如巍巍傾塌的高樓,如天邊一寸寸落山的夕陽。
她解開釦子,脫下那件屬於大昭榮親王世子妃,百年後第一個只有‘一品貴爵夫人’才配穿的誥命服。解下頸圈上的珠玉項鍊,拔下頭上那些釵頭鳳發,落下一頭如雲長髮。然後又扯了腰間金紅色鑲寶石的腰帶,拔下手中羊脂玉手鐲。
最後,她抬腳,穿上孫嬤嬤遞上來的屬於西戎皇室公主才配穿上的木屐。
鳳傾璃呼吸一滯。
容燁也心神震動,握著玉隱的手微微收緊。
未曾想到,這個或溫順或剛烈或羞赧或俏皮女子,也有這般決絕的時候。
她脫下身上所有桎梏,拋卻這重身份的牽掛。還其舊時容顏,一身白衣不染纖塵,長髮柔順黑亮,沒有半點裝飾。她回頭,素顏不染半分粉黛,一臉清冷如月色,眉眼麗質天成如花似玉。一線櫻唇薄如殘陽,下巴尖尖細細。微仰起頭,可以看清延伸至脖子的美好曲線。
長髮在風中飛舞,她一身淡薄如紙。
這一刻,她卻美得如同不小心踏足凡塵的精靈仙子。無人敢冒犯,無人敢靠近。只有屏住呼吸,膜拜她的美。
她眼神清清淡淡的掃過,卻不知道是掃向何人,也或許誰都沒有看。這一刻,多看是傷,留戀是痛。倒不如,不想見,不想戀,落得一身輕鬆,一心無物。
“回去吧,大昭未來的天子,鎮南王府唯一的世子。”
她已經上了馬車,聲音清凌凌的傳出來,字字如帶毒的刀鋒,森冷而嗜血。
鳳傾璃身子一晃,急怒攻心,哇的吐出一口血來,濺落夕陽殘紅。
容燁一把扶住他,“阿璃——”
馬兒一聲嘶吼,再抬頭望去,馬車已經隨著夕陽遠去。
“萱萱——”
鳳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