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白衣若雪,面上覆轍白紗,只露出一雙美麗的眼睛。黑白分明,晶瑩剔透,彷彿一面鏡子,能照進世間浮沉蒼涼,人心醜陋良善。
很奇怪,那時他已經神智混沌,卻仍舊能夠看清她的眼睛。大抵,是那雙眼太過明鏡,讓他看清了自己的灰暗吧。
他看著那樣一雙眼,心裡忽然就有些自卑。
她是如此美好而純粹,他卻半生蒼涼,白天黑夜裡兩個身份。一面溫潤儒雅,恍如謫仙。一面卻是黑暗血腥,冰冷殘酷。這樣的自己,站在她面前,只會汙濁了她的美好吧。
白衣,他白天的時候也喜歡穿白衣。只因為晚上的他太黑暗,所以想要用這一身潔淨來掩蓋他的汙濁不堪。
她伸出手來,似乎想要揭開他的面紗。他想要退卻,然而已經沒有力氣。不禁苦笑,錯過了剛才唯一的機會,如今他已是待宰的羔羊,只能任她為所欲為。
原本該排斥的,因為他那麼討厭女人的靠近。然而那一刻,他心裡突然又有另一重期待,希望她揭開自己的面紗。不知道她看到了自己的容顏,會是什麼表情?
然而他失望了,那隻手剛要靠近,然而在他耳邊停頓了。
迎著日光,他模模糊糊的看見,那隻手瑩潤雪白,指尖晶瑩如脆雪,纖纖十指如蔥玉。很美麗的一隻手,也是不染纖塵的一隻手。
這樣一隻手,靠近自己滿身血腥,只會被汙染。
他閉上眼,喪失了最後一分意識。
或者,他就這樣死了吧。
後來無數個日日夜夜,他都在想一個問題。為什麼當初他沒有殺了她?或者為什麼,她沒有殺了他?然而更多的,他卻還是在想,為何她當初沒有揭開他的面紗?或者,當年自己已無法掀開她的面紗,看清她的容顏。
其實他後來還是有機會的,在他傷好以後,還是有機會的。只是,他放棄了
命運中那麼多的錯過,似乎都應該是為他安排的。
家族百年詛咒,註定讓他不能靠近那些人世間所有人都可以輕易得到而於他是毒瘤不能接觸的情感。
所以在那一刻明明察覺心悸動盪如波水橫流,他卻只能停止不前。
因為他怕,怕自己一旦靠近,將來就無法割捨。他怕自己會忍不住,拉著她一起下地獄。
凝脂若玉,美人如花。
儘管,她從未對自己展露一分笑顏。然而,他寧願記住那一刻她漠然而寧靜的眼神。像一朵,空谷幽蘭。
後來再遇,他看見她的眼中剎那的驚豔和情動。她不知道的是,他為她眼中剎那的波動而心海起伏跌宕,差一點亂了神智拋卻此生堅持所有。
後來,無數個日夜他都在想一個問題。若是當年那不期然的邂逅中,他們兩人無論誰殺了誰,或許就不會有今日這般矛盾和掙扎。
“或者,當初我該殺了你。”
“可不是嗎?所以前年,在秋府,姬敏慧用我來要挾容燁的時候,那個時候我沒有看錯,你的確對我動了殺心。”
鳳傾玥有些恍惚迷茫,握著匕首的手卻穩定如初。鳳傾璃隱隱著急,卻又不敢上前一步。
秋明月輕笑,“嗯,其實我一直就在想。當初或許我該直接給你下毒的,誰讓你對我起了殺心呢?”
“嗯?你知道?”
他隱藏得那麼好,她居然這麼敏感嗎?
秋明月不看他,眼神又似雲般飄渺,卻是直直看向了燕居。
“你知道他的身份,為什麼不告訴我?”
到得此刻,那些隱蔽的不為人知的秘密,也沒必要再隱藏了。
“我的師父!”
或許心境使然,又或者今日已經發生了太多讓人驚世駭俗的事,爆出了無數震駭人心的秘密。所以在片刻的石破天驚以後,居然沒有一個人發出驚異的呼聲。連被這個訊息震得睜大眼睛的宇文溪剛想發出驚呼聲都下意識的用手捂住了唇。
孝仁帝震動,薛雨華震驚,軒轅逸卻已經瞭然。
其他人,卻似乎並不訝異。
燕居沒有動,她隔著身前重重暗衛,看向秋明月的眼神前所未有的複雜。
這是秋明月第一次主動喚她師父,然而那兩個字此刻聽來,卻似兩把利劍,狠狠的刺入她的心臟。疼痛中,她想起當年君瑤意味深長的一段話。
“別逼得太緊了,國仇家恨都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你為此付出了自己的一生,難道還想要自己的後代也因此痛不欲生嗎?即便是如此,也該給她自由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