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微揚眉,透過斑駁枝縫看向那立於臺階前淡藍色素面妝花褙子,湖水藍色長裙的少女。看背影不過十五六歲,身姿娉婷,背影挺直,似那松柏青竹,屹立不倒,自由一腔傲骨嶙峋。
這樣的女子,倒是少見,沒想到竟屈尊做了丫鬟。
看樣子,應該是上次牙婆帶進府中的。
正想著,忽而一聲脆響拉回了秋明月的思緒。
抬眸望去,卻見地面上零零碎碎散落幾節碧綠玉段。黃昏的落日灑下,那光滑圓潤的玉鐲表面粼粼流動如水光澤,霎是美麗。而立於青階前的三人,都愣住了。小蕊面色震驚而蒼白,念雲錯愕心慌後又是不屑。而沛香,則是渾身僵硬住了。即便看不清她面容表情,秋明月也能猜測得到,她此刻必定臉色蒼白眼神充血,地上斷裂的玉碎仿若她經久年藏執著的美夢。在這一刻間,砰然碎裂。
良久,只聽得一聲撕裂的低吼,仿若野獸狂鳴,帶著無盡的傷痛。下一瞬,沛香已經撲了過去。她撲得那樣迅猛那樣急切那樣兇狠,彷彿要將念雲撕爛了揉碎了就如同地面上那承載著她多年等待多年期待卻最終破滅的斑斑碎玉。
只聽得念雲一聲慘叫,血,從她的脖子下低低灑落,流進她驚恐的眸子裡,渲染一幅猙獰而悽怨的畫面。
小蕊此刻才回過神來,連忙上去分開二人。
“沛香,你幹什麼,快住手啊,快停下,快停下”
若非親眼所見,秋明月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沛香一個柔弱女子,居然會有那麼大的力氣。她指甲尖銳如利劍,狠狠抓向念雲。小蕊慌忙著上前推開念雲,大喊一聲。
“沛香!”
發狂的沛香突然頓住了,她看著擋在身前的小蕊,看著那雙清澈哀求的目光,看著她眼底含淚,疼痛溢滿。忽然間便覺得那目光似觸動了她的靈魂深處,灼痛難忍。她立刻轉身,飛奔離去。小蕊叫了一聲,追了上去。
一陣狂風襲來,吹散她的髮絲,讓秋明月看清了她的容顏。
眉如翠羽,眼若秋霞,膚若凝脂,雲鬢香腮。
當真一代佳人啊。
念雲被小蕊推開,躲過一劫,心中仍舊有些心慌。此刻見兩人均已離去,她才回過神來,低低咒罵。
“真是活見鬼了。”
旁側屋內又走出一個穿茶色潞綢螺紋裙子的清秀丫鬟,看得出來她早就躲在暗處將剛才發生的一些都盡收眼中,卻始終未曾現身。可見這丫鬟心思隱藏得深。
她走過來,輕嘆一聲。
“你明知她性格就那樣,又何苦與她作對?”
念雲揉了揉發疼的手腕,回過頭來瞪了她一眼。
“我就看不慣她故作清高的樣子,活像誰欠了她什麼一樣。”念雲輕哼了一聲,又斜眼看那丫鬟,眼神帶著幾分異樣。
“春文,聽說二夫人給大少爺說親了,你知道議的是哪家閨秀嗎?”
春文皺眉輕斥,“主子的事兒,我們做下人的怎能置喙?以後切莫再說這種話了,未免惹人口舌。”
念雲癟了癟嘴,“哎喲,春文,你就別在我面前裝了。我知道你喜歡大少爺,每日就巴望著大少爺來呢。”她眼中泛著輕嘲和不屑,上上下下打量她。
“人啊,貴在有自知之明。不是我打擊你,春文,你的樣貌雖然不差吧,卻也算不得好。”她說著難免就有幾分自傲。
“大少爺那般溫潤如玉的男子,陪伴在他身邊的,必定是嬌豔麗人。所以你還是死心吧,大少爺是不會看上你的。”
春文抿唇,握了握手指,低低道:“我向來知道自己的身份。”
她說著就欲轉身。念雲卻在背後嗤笑一聲,“每回大少爺來,你就在跟前獻殷勤,要說你沒別的心思?鬼才相信。”
春文腳步頓了頓,回過頭來,突然笑了笑。
“誠如你所言,大少爺那般風華之人,這西苑裡有幾個丫鬟不動心?即便沒有我,還有其他人。”
“你—”念雲氣結,恨恨的瞪著她。
春文卻是一臉漠然,“念雲,我知道你一向心氣兒高,不過我得提醒你一句。主子就是主子,丫鬟就是丫鬟。你心裡怎麼想我不管,但秋家乃名門貴族,老太君和老太爺最注重家風名聲。若大少爺看得上你自然會收了你,若他看不上你,你也別存那些有的沒有的心思。若真做出了什
麼出格的事兒,第一個不放過你的就是老太君。”
念雲氣得渾身發抖,春文卻默然道:“即便是大少爺對你有幾分心思,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