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明月聽後皺了皺眉,“你姓什麼?”
“徐,奴婢姓徐。”
“姓徐?”秋明月有些驚訝,“江南製造紡徐府可是你外祖家?”
採蕊渾身一震,眼淚刷刷的流了下來。
“五小姐怎知?”
秋明月抿了抿唇,“十幾年前,我外祖父去過江南一帶,與徐老太爺一見如故。徐老太爺是熱情好客之人,接待我外祖父在徐家住了一個月。”
採蕊有些訝異,“原來如此。”她苦笑,“沒想到,這個世界那麼小。十幾年前,奴婢還沒有出生。”
秋明月看著帳頂,天氣逐漸轉熱,原本厚重的帷幔早已換上了薄薄的紗質床帳,一溜的素色,沒有任何繡花作為裝飾,卻更顯得清雅。尤其是這樣的夜晚,風動,紗帳起起伏伏,如墜夢幻之中。
“是啊,十幾年前,我也還沒出生呢。”
她又低笑一聲,笑聲隱隱,像黑夜裡寂寞的風聲。
“你好像,還比我大一歲吧。”
採蕊點了點頭,“奴婢已經十四歲了。”
空氣又靜默了一會兒,秋明月有道:“你想報仇?”
採蕊抿了抿唇,“是,我要報仇。”
夜色如水寒涼,少女的聲音堅定如石。
秋明月目光悠然微沉,“你現在一無所有,如何報仇?”
採蕊抬起頭來,清澈的目光溢滿恨意和決然。
“正因為一無所有,才不能忘記曾經刻骨仇恨。是他們,讓我一無所有的。”
秋明月忽然輕輕笑了起來,“有仇恨才有動力,不過如果心中只剩下仇恨,就如一顆潛伏的炸彈,隨意一根導火索,就可以引爆它。”
採蕊身子一顫,低聲道:“奴婢明白。”
秋明月目光又變得漠然而深邃,“既然你交了底,明絮也信任你。那麼我有必要告訴裡,你既然要報仇,就得有付出。在你沒有足夠的力量之前,你除了蟄伏和隱忍,什麼也不能做。”
採蕊道:“從奴婢被趕出徐家大門的時候,就明白這個道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那麼多年都過來了,還差這一時半刻麼?所以五小姐,你不用擔心,奴婢知道該怎麼做。”
秋明月眼裡又露出笑意來,“好,你明白就好。”她看向採蕊的眼中有了幾分欣賞,“採蕊,你很聰明,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採蕊也笑,“可是在那之前,奴婢仍舊只能卑微的操持現狀,不是嗎?”
秋明月不說話,只是眼神沉靜的看著她。
採蕊吐出一口氣,眼神卻有幾分不符合年齡的蒼涼。
“五小姐處境這般困難,仍舊不放棄隱忍反抗,只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從五小姐身上,奴婢看到了很多兩個字。智慧!”
秋明月盯著她半晌,忽而一笑。
“你身上有商人本色。精銳的眼,細膩的心思,獨特而大膽的投資。想必,你的母親也是一個美麗而聰慧的女子吧。”
採蕊有些黯然,“孃親很早就去世了,我對她的印象不深,好多都是聽奶孃說起的。”
這個話題太沉重,秋明月不想再繼續下去。
“你下去吧。不要讓六妹懷疑你,憑你的聰明,我想,你應該不會讓我失望。”
“是。”
採蕊退了出去,秋明絮又趴在秋明月懷裡。
“五姐,都說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我現在才深刻體會到了,這句話的深意。”她看了一口氣,說道:“我出生的時候,我姨娘就去了。我沒見過她,只常常聽奶孃說起她是如何如何的美麗善良,心懷仁慈。”
“我姨娘也是出身官家,不過父親只是邊遠小鎮裡一個芝麻小官。她又和我一樣,只是家中不受待見的庶女。從小受主母刁蠻折磨後來,京裡大官來了,看中了姨娘的美貌,把她帶走了,一生無所作為而又貪婪的外祖父,彷彿從姨娘身上看到了未來恩錦繡前途和榮華富貴。所以他把姨娘當做了可以用來趨炎附勢攀附權貴的工具。”
秋明絮靜靜的說著,秋明月也靜靜的聽著。這些話,秋明月從未對她說起過。
“後來,姨娘就被送給了爹,外祖父很高興。呵呵,他當然高興了,秋家百年簪纓世家,祖父又是帝師。躲在邊緣小鎮的芝麻小官,一輩子也想像不到,他居然會和這樣的名門之家結為親家。”
她嘴角不無嘲諷之色,“可是令他失望的是,姨娘在爹的心目中並沒有他想像的那麼重要。而祖父和爹也沒有他所認為官場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