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染上一抹不符合年紀的蒼涼,似有感嘆。
“我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那個孩子,不生下來也罷。不過總歸她也跟了我一場”
他沒再說什麼,垂頭繼續向前走。秋明月卻明白了他的意思,跟上去,道:“其實如果她安分守己,那個孩子,還是可以保住的。”
“安分守己?”
秋明錦似乎低笑了一聲,停了下來。
“人都是有慾望的。當初她跟著我的時候,五妹也知道那般情況。只是她不該有那麼大的野心,害人害己啊。”
“四哥是可憐她?”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秋明錦用手接住一片雪花,那雪花冰清透徹,落在掌心之中,很快就化為了清水,順著之間滴落。
“只是她太過不自量力,最終才落得這個結局,怨不得任何人。”
他甩了甩手,看向天際。
“雪越來越大了,五妹還是快些回去吧,小心染了風寒,我也要回去了。”
他回頭對著秋明月笑了笑,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而去。
秋明月盯著他的背影,想到他剛才那個笑容,他應該是放下了吧。
“小姐。”
綠鳶和紅萼撐著油紙傘跑過來,“小姐,雨雪大了,還是快些回屋吧。”
“恩。”
秋明月沒有拒絕,主僕三人一路回了雪月閣。
大雪接連下了幾日,終於在初五的時候停了下來。而這一天,秋府門外卻異常熱鬧。大清早的,榮親王府的人都站了一隊,身後一長隊的紅木箱子,上面綴著紅綢,任誰也看得出來是聘禮。
最為醒目的,就是中間那輛華麗的馬車。車簾厚重,掩蓋了裡面的人兒。只不過沒有緊閉的車窗偶爾隨著冷風侵襲而露出一絲縫隙,可看清車內的男子閉目而坐。清雪似的容顏隱在昏暗的車廂內,卻是異常的炫目迷人。
街上看熱鬧的行人看到這一幕,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冷修抱著劍站在馬車旁,馬車剛停下,他就對著馬車內的人兒抱拳道:“世子,到了。”
“到了?”
車內的人似乎剛剛睡醒,卻又似乎根本沒睡,聲音低啞而磁性,仿若雪地裡詐破天際的一道光,從遙遠的天際飄來,又那麼清晰的迴盪在耳邊。帶著幾分迷茫,幾分欣喜,幾分未知的惶惑。
行人紛紛駐足而立,卻是明白了車內之人的身份,榮親王世子。
去年皇上下旨賜婚,秋府的五小姐賜婚榮親王世子,卻沒想到,榮親王世子居然在新年第五天就來下聘,且親自來了。這對於秋府來說,又是何等的榮耀?
似乎是漫長的等待,又似乎不過滄海一瞬。緊閉的車簾終於被人從裡面伸出一隻手來,那隻手如玉雕,似天地冰雪間那一抹耀眼的白,勝過這冰雪琉璃世界,美得有些虛幻而飄渺。
終於,那車簾被掀開。然而光線暗淡,只隱隱約約看得清車內之人的輪廓,卻不見五官形容。然而光是那一分氣質,就足夠讓人屏息凝神,睜大了眼睛。
又過了一會兒,車內的人探出頭來,那張禍國妖孽的容顏徹底暴露在人前,街道兩旁立即響起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鳳傾裡看也沒看街道兩旁的人,而是看向冷修。
冷修早就將拴在馬車車尾的輪椅取了下來放到車前,也沒見鳳傾裡如何動作,他整個人已經坐在了輪椅上。
街道兩旁的人再次睜大了眼睛,不過這次不再是驚歎驚豔,而是同情憐憫。
這麼美麗的男人,怎麼就是個殘疾呢?哎,真是可惜了。
而秋府的守衛,早就在看到榮親王府的馬車隊伍的時候,就已經進屋去稟報去了。
接連下了幾天的大雪,好不容易停了下來,秋明月睡了一個懶覺。才剛剛起來,紅萼就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小姐,榮親王世子來下納彩禮了。”
綠鳶正在給秋明月梳頭,聞言手一抖,啪的一聲,木梳子掉在了地上。
秋明月目光微愕,而後又瞭然的笑了笑。
“他親自來的?”
綠鳶已經撿起了木梳,繼續給她梳頭,雖然眼中還是有著驚愕之色,但是面上卻已經學會了從容淡定。
紅萼顯然跑得有些急切,此刻面色紅潤非凡,呼吸也有些不穩。
“守門的人是這樣說的,榮親王世子親自來的,帶來了好多聘禮,據說起碼有二三十箱呢。聽榮親王府的人說,這還只是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