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傾璃默了一會兒,抱著她的手下意識的鬆開然後又收緊。
“母妃要打理諾大個王府,可不能對我時時刻刻關照。”
秋明月總覺得,每次鳳傾璃提起他的家人,語氣都有些僵硬,當然,除了榮親王以外。
為什麼?
帶著疑問,她目光流轉,想要從他眼中看出什麼。
鳳傾璃看出了她的意圖,笑了笑。
“行了,你想知道什麼,以後嫁給我了都會知道的。”他唇邊淺淺笑意流淌,溫潤如水。
“你之前還沒說說完呢,繼續吧。你剛才說無論是前朝正史或者野史,對睿賢皇后的筆墨最多,為什麼?”
秋明月想要從他身上站起來,他卻緊緊抱著她不放。
“就這樣說,放開你,你等會兒又該趕我走了。”
秋明月無語,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這些事情你應該比我清楚吧,還用的著我告訴你?”
“用得著。”鳳傾璃低眸柔軟的看著她,“史書工筆,陳詞濫調,大多都只按照統治階級的潛規則記載,並無是非對錯可言。我想聽聽你的看法。”
“我的看法?”秋明月似乎笑了一下,燭光下她的笑意有些輕嘲。
“我的看法有什麼要緊?你都說了,那是一種歷史的潛規則,即便我再是不憤,又能如何?史書上沒有是非對錯可言,那人心呢?這世上,人心本就難測,又豈能以一隻墨杆詮釋得通徹的?就比如前朝開國皇帝,算是千古一帝吧。統一天下,整頓朝綱,為政清明,知人善任,眼光獨到。可是在歷史的評價裡,他也不過是一個經不住女色誘惑的半昏君罷了。神瑛皇后固然驚才絕豔當世無雙,可凡是有好有壞。她既嫁入帝王家,就註定承受史官文筆的攻殲討伐。”
她神色清冷,眼神譏嘲而悲涼。
“就像上次你說的前朝最後一位皇后,花神皇后。歷史上稱她為禍國妖孽,百姓稱她花神。這是為什麼?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朝堂百官,史官通政。他們代表天下代表歷史,代表整個王朝的發展和延續。但是他們所謂的正義,卻不如單純的百姓看得通透。一個人若真的壞得那麼徹底,真的當得起妖言惑眾,那麼在厚重史書不斷的戕害中,百姓為何還未‘醒悟’?這足以證明,代表公正和光明的史官,其實也不過只是一個迂腐的瞎子罷了。”
鳳傾璃低低的笑了起來,“這麼激憤啊。既然這麼討厭那些文縐縐的史官,為何還要看歷史傳記?豈不是跟自己過不去?”
秋明月冷哼一聲,“不看我怎麼知道大昭國廣大學子所尊崇的儒學階級觀念,實際上是如此的腐敗不堪?我又怎會知道,那些生澀而堅硬的文字下,又掩蓋了多少不為人知的真相?不看的話,我又怎知,掩在九重紗幕背後,又演繹了怎樣的繁華與血淚交融?”
她眸光流轉,直直的對上鳳傾璃的眼睛,嗤笑一聲。
“窺一斑而知全豹。便單論政史,便可知朝堂百變,人心虛假。”
鳳傾璃沉默了,心頭有震動有欣喜有共鳴更有慶幸。
“花神皇后,其實在前朝歷史上,算一個隱秘的存在。”
隔了許久,鳳傾璃才緩緩開口。秋明月挑眉望向他,眼神疑問。
鳳傾璃解釋道:“她是鄉間女子,前朝末代帝君於她相識於民間,接於宮廷,集萬千寵愛於一身。”他話到這兒又頓了頓,似乎也笑了一下。
“當然,正如你所說,前朝自開國以來,由於睿賢皇后離宮前留下的那本手札的關係,歷代皇帝都一生只娶一後,未曾納妃。”
秋明月又哼哼兩聲,“一本手札而已,如何能代表人心?前朝皇室蕭氏子孫能夠遵循睿賢皇后手札所言,不是因為遵從祖先的命令。那是一種感情,一種由心而起的感情,你懂麼?”
“以前不懂,現在懂了。”鳳傾璃湊近他,與她額頭相碰,聲音低柔溫潤。
“就像我對你那樣。”
秋明月再次無語,臉頰卻有淺淺紅暈瀰漫開來。嬌羞無暇,明麗脫俗。
鳳傾璃笑笑,“你方才不是說瑞賢皇后說得很起勁兒麼?現在怎麼不說話了?”
秋明月抬眸看他,對上他冰雪一樣的目光,莫名的就有些不自在。
“不說了。你大晚上的跑過來,不會是想就這樣與我坐著,乾巴巴的討論前朝國史吧?哎,對了,好歹你也是今朝皇室後代吧。應該以祖先為尊吧,怎麼對前朝的事那麼關心甚至唏噓感嘆?”
“你知道睿賢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