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倒臺了,沈氏必定會被扶正。那自己堵上自己的後半輩子所贏得的一切,豈非與他人做嫁衣?
狹隘和嫉妒,是女人天生的陰暗心理。自己不好過,她自然也不希望別人好過。便是如今自己幫著秋明月絆倒了大夫人,大老爺也不見得會多看自己一眼。既然如此,她又何必自討苦吃反倒是讓大夫人對自己心生嫉恨呢?
但是這麼多年來的算計不孕之仇,自然也是要報的。無論如何,絕對不能讓大夫人好過。
昨天聽聞大夫人被秋明月氣得回了孃家,她還暗自高興,最好大夫人一輩子都不要回來了。但是下一刻,她又高興不起來了。大夫人不回來了,也就意味著沈氏要獨大了。那麼自己,仍舊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她如何能甘心?
沒想到大夫人又強勢的回來了,還帶著孃家人,她悲喜交加。又想起了自己無子之仇。方才踏進壽安院,她便一直沒說話,冷眼旁觀秋明月和大夫人只見的唇槍舌戰。心中想著,最好她們之間鬥個你死我活。秋明月氣死了大夫人,也是大不孝,沈氏作為她的生母,自然要受牽連。大夫人和沈氏一起倒臺,她就高興了。
可是沒想到鬧了半天,這事兒又被秋明蘭給攪局了。她不是笨蛋,知道今日這事兒如果不早早了結的話,依照林太師和林老夫人的態度,只怕大夫人得不到懲罰,以後會更加囂張。所以,她還是沉不住氣了。然而對上大夫人陰狠的眼神,想到她這些年的手段,麗姨娘還是忍不住膽怯。根深蒂固的尊卑觀念和奴性,讓她面對大夫人的威嚴之時,仍舊忍不住害怕和退縮。
“妾身”
林老夫人忽然接過了她的話,“是啊,要不是麗姨娘提醒,我差點忘記了,仲卿,你倒真是有個好女兒啊。巧言善變,伶牙俐齒,心機深沉,張狂跋扈。不僅對長輩不尊不敬,而且還敢在眾目睽睽之下毆打嫡母。這樣德行敗壞之人,便是逐出宗譜也是自作自受。罵她兩句已是輕的。”
她終於找回了自己的存在感,想起之前秋明月的大逆不道,立刻得意起來。
秋明蘭暗自惱怒,外祖母真是沒有眼力介。看秋明月剛才那個樣子,必定是知曉很多事情的,並且保不準手中還有證據。自己剛才那樣說,便是行緩兵之計,先把這事兒揭過去再說,以後再慢慢毀掉那些證據。如今外祖母不但不收斂,還這樣得寸進尺,不是逼得秋明月魚死網破嗎?
要知道,那些事情如果被拆穿了,誰都沒有好處。說不定,大夫人真的會被休了。
林老夫人可不管那麼多,她剛才在秋明月手上吃了虧,心中自然不虞,這個時候肯定得找回場子來。
大老爺蹙眉,看了秋明月一眼。
“明月,這可是當真?”
沈氏立即慌亂了,“老爺,明月她”
秋明月按了按她的手,對著大老爺點頭道:“我是打了大夫人沒錯。這裡幾十雙眼睛都看到了,我便是想反駁也無用。”
大老爺再次蹙眉,林老夫人立即就得意了,眼神不屑而狠毒的看著秋明月。
“怎麼樣?我沒冤枉她吧?如此逆女,早就該逐出家門,省得日後敗壞門風。虧得賢婿你還念及父女之情,如此縱寵於她。一個庶女也就罷了,好歹也是你的女兒,畢竟年紀小,不懂事,又養在山野,沒見過世面。口出狂言也說得過去。不過我倒是奇了怪了,沈姨娘不是大家閨秀嗎?教出來的女兒當以賢淑端莊才對,怎的如此粗鄙不堪且目無尊長?”她冷笑一聲,“以前也就罷了,既然進了秋家,便是秋家的人,行為舉止當以禮教為先。從前那些個不良習性,早就該改了。莫不是賢婿對她太過寬容,導致她恃寵而驕,才敢這樣目無祖母?縱女行惡?”
沈氏臉色一白,眼淚刷刷刷就要落下。
“不,妾身沒有,老爺,我”
秋明月卻突然低笑一聲,伸出被繃帶纏緊的右手,拭了拭眼角的淚水。
“林老夫人是否又要說我爹‘寵妾滅妻,甚至是寵庶女滅嫡女?’”
原本因林老夫人的話而皺眉有些不悅的老太爺,一聽這話,臉色便沉了沉,卻是對著林老夫人。林太師也再一次黑了臉,眼神帶著怒火。偏偏林老夫人還不知所謂,冷哼了一聲道:“難道不是嗎?”
“你給我閉嘴。”
林太師突然轉身低吼了一句,額頭上青筋突突的跳,顯然已是氣到極致。心中想著,當年自己怎麼會娶了這麼一個愚昧無知的婦人?簡直丟進他的臉面。
林老夫人怔了怔,有些不明他的怒火為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