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看著那封信,久久沒有伸手去接,似乎沉浸在了久遠的回憶裡。
大老爺身體僵直,也看著那封信,眸中風浪齊聚。
大夫人卻早就冷汗溼透,心神已失,如何還有力氣去反駁?
雲姨娘一直靜靜的坐著,此時死死的看著秋明月手中的信,眼神也再不復平靜溫和,卻是隱匿了風暴暗沉。
沈氏忽然開口了,“明月,收起來。”
她並非無知婦人,這件事鬧開了,無異於欺君之罪。雖然當初老太爺和老太君不知情,但是如今秋府和林府已經聯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欺君之罪,可誅滅九族。
更何況,老太爺最後明明知道真相,卻仍舊沒有說出來,更是罪上加罪。
為了扳倒大夫人,用不著用整個秋府幾百條人命作為代價。
秋明月果真收回手,大老爺卻突然伸手接過了那封信。
大夫人猛然一震。
“老爺。”
沈氏喚了一聲。
大老爺不停頓,三兩下就拆除了信封,目光在那泛黃的信紙上流連,片刻後閉了閉眼,手指隱隱顫抖。
秋明月知道大老爺定然是受不了這個打擊。當年他與沈氏相戀,本來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就因為那件事,他被逼無奈,不得不娶了林氏
如今真相大白,讓他如何接受?
屋子裡頓時靜悄悄的,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窗外日頭正盛,屋內卻似縈繞了一層寒霜,久久不化。
“這封信你是哪兒來的?”
大老爺聲音低啞,卻是出乎意料的平靜。
秋明月想,大風大浪後的平靜,莫過於此。
“半個多月以前,有一個人給我的。爹應該知道是誰。”
大老爺震了震,已然猜出秋明月口中的那個人是誰。
“那日爹說你入榮親王府,或許是福非禍。如今我總算明白了。”
他緩緩抬頭,中年人儒雅俊逸的容顏綻開一抹笑容來。
“還有嗎?除此之外,還有呢?”
“爹真的想知道?”
秋明月看著他,聲音仍舊平淡。
“你今日不是下定決心了麼?我便是不想知道,你也會讓我知道的,不是麼?”
大老爺聲音幾分蒼涼和惆悵。
秋明月突然沉默。
大老爺又笑了笑,“說吧,你準備了這麼久,到這一刻,何必前功盡棄?”
秋明月忽而偏過頭,聲音沉而冷。
“還有?”她冷笑一聲,“還有就是方才香凡說的,我娘懷孕。她聯合她的姐姐給娘傳信,害我娘小產。這些年來,一直身子匱乏嚴重。你或許不知道,一年前,我娘突然病情加重,大夫只說傷寒。可是我翻閱醫書,偶然發現,我娘中了毒,劇毒。”
她聲音緩緩落地,目光定在大夫人慘白無人色的臉上,目光冷寂而幽深,將那些所有的恨和怒都隱藏在平靜的汪泉中。
大老爺和老太君顯然沒有想到還有這麼一出,目光齊齊出現震驚。
“下毒?”
“沒錯。”
秋明月看向大夫人,聲音清冷。
“別告訴我說你是冤枉的。我告訴你,十九年前的事情既然我查得到,那麼一年前的事情我照樣可以查得到。如果你不承認,我可以拿出證據,包括你林家當年是怎樣欺君罔上。你的姐姐是怎樣嫁入薛國侯府,怎樣殺死薛國侯青梅竹馬的戀人,穩坐如今的侯府夫人之位。包括你的侄女兒是怎樣入了大皇子府,以及這些年來你迫害秋府子嗣,給妾室下毒,虐待庶出子女。這些,如果你不嫌丟人或者不怕你林府滿門抄斬的話,我大可以成全你。”
大夫人本來慘白無人色的臉色更是一灰,眼瞳驚恐齊聚放大,像是看鬼一樣的看著秋明月。
“你”
秋明月忽而上前一步,居高臨下的俯視她。
“明絮的生母是怎麼死的,你想不想我幫你回憶一遍?”
大夫人渾身顫抖,牙關打顫。
秋明月譏誚的看著她,“甄姨娘死的時候,正值大雨傾盆的夜晚。她難產,產婆是你請的。你給那產婆下了命令,要甄姨娘一屍兩命。可是甄姨娘命大,生下了一個女嬰。你卻帶人闖了進去,強行抱走了孩子,還言語刺激她。她本就虛弱,剛出生的女兒又被你奪去,如何還受得了這連番打擊,便也就此香消玉殞。”
大夫人忽然以手撐地,往後退。
“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