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我站起來,他突然用正在輸液的手扯住我的袖子,沒有太用力,可能是沒有力氣。
我卻被他扯住了,冷靜在逐漸融化。“我去打電話給喻茵,讓她來陪你。”
他鬆了手,苦澀地笑了笑。“算了,你想走就走吧。”
我想走,腳下生了根一樣,無法移動。
他問我:“你知道失去自由的感覺麼?”
“”我不知道。
“不記得從什麼時候開始,我變成了一個活在套子裡的人不是為了逃避現實,是被人鎖在裡面”
我被他的話題吸引,不由自主坐下去
33、意難訣
他告訴我,他曾經是個不受任何人約束的人,直到有一天,有一個鐵套子鎖住他。
別人讓他站著,他不能坐下;別人讓他坐下,他不能站著。
他不僅行動被束縛,思想也被禁錮,不管別人讓他做什麼事,他只能選擇服從,沒有權利說“不”。
天長日久的禁錮,讓他不堪忍受,好多次他都想掙脫身上的鐵套子,可他做不到。
“為什麼做不到?”我問他。
“為了責任,為了”
他沒說下去,換了個話題。
他說:有一個美麗晚秋,他遇到一個女孩兒,她無助地站在街邊。他很喜歡幫那些無助的人,不是每個人都會感激他,但那個女孩兒很感激他,請她吃了一頓很美味的晚餐。
她叫他:師兄。嬌憨的聲音像在叫自己的哥哥。
他喜歡這個稱呼,所以,他叫她:“丫頭。”
把她當成小妹妹。
天長日久,他越來越喜歡這個小妹妹,喜歡她溫暖的瀰漫著煙火味的家。
每次疲憊,都想去坐一會兒。
有一日,住院部裡死了一個病人——一個十二歲的小女孩。
那個日本小女孩很可愛,她不會講中文,但每次看見他,都會用生硬的中文叫他:大哥哥。然後捂著嘴笑對他笑。
小女孩兒走了,他在她的病床前坐到深夜,拖著一身疲憊回來。
他很想找個人陪陪他,又不知道該找誰。經過走廊,他在隔壁的門外駐足良久。
這樣的深夜,敲一個單身女孩兒的門無疑是唐突的。
幾番遲疑,他還是按了她的門鈴。
她聽到是他,很快開啟門,穿著一身單薄的睡衣揉著天真而單純眼睛。
“我說,都幾點啦,你拿我當閨女使喚呢!?” 她努嘴嫩粉色的小嘴埋怨他,嘴角和眼睛裡卻帶著燦爛的笑意。
他忽然很想抱抱她,很想,很想
他甚至有種衝動,想掙脫束縛,伸手抓住她,把她永遠留在一個觸手可及的地方,永遠
她拿了毛巾給他擦臉,為他煮麵
他偷偷看一眼她嫩粉色的床單和揉成一團的薄被,很溫馨,睡在上面一定很舒服
他以為他只是被桎梏的太久,才會有種強烈的想掙脫束縛的衝動。
直到那天下大雨,他去接她回來。
他坐在車上,看見一個暗戀她很久的男人一手抓住她的手,一手摟著她的腰,而她並沒有反抗,輕輕看著那個人。他從未有過那種強烈的憤怒,恨不得衝上去扳開那個男人的手,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掰斷之後,把她抱在自己的懷裡,再也不給別的男人機會。
那一刻,他知道,他愛上了她
她被雨水淋透的身體已經勾起了男人最原始的欲。
是的,欲,把她壓在身下,把自己埋在她體內,見她媚眼如絲,聽她宛轉呻吟的欲
他知道他不能愛上任何人,他連愛一個人的自由都沒有。
他掙扎過,放棄過,最後終於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他喝了酒,聽見她哭著說:你讓我一腳天堂,一腳地獄,便失去了理智。
從一開始,他就知道自己錯了,他會傷害她,可他偏偏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聽完這個故事,我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我從不知道一個笑得那麼放蕩不羈,抬手便是揮金如土的男人,如此可憐卑微的活著
我想抱住他,給他溫暖,給他自由,告訴他:就讓我們一腳天堂,一腳地獄地愛下去
就算跌的粉身碎骨,我們的骨頭也要碎還在一起。
我咬牙忍著腳踝上的疼痛站起來,走向門外。
我聽見他說:“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