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癒合,泛著紅腫,剛才我的用力一推,正好推在他的傷口上,血絲緩慢滲出,凝聚著點點驚人的鮮紅。
此情此景,我什麼氣憤都煙消雲散,我只想知道,他這傷口有多深,有多疼。
“你,怎麼弄的?”說話時,我牙齒都在打顫。比他傷得嚴重,甚至鮮血淋漓的病人我都見過,可我從來沒顫抖過。
此刻,我真的在發抖,心抖得如樹上乾枯的落葉。
葉正宸的回答避重就輕。“從你公寓離開那天,遇到點意外。”
“什麼意外?”我追問。
葉正宸一言不發,攏了攏襯衫,繫上釦子,很明顯不想回答。
想起那天他在電話裡飄忽的聲音,我的胸口一陣陣撕痛。虧我還是個醫生,竟然忘記了從麻藥中剛剛清醒的人才會有那樣虛弱的聲音。
“那天你給我打電話”
他摟著我,努力讓自己笑得很輕鬆。“你不用擔心,我沒事了。不信,我一會兒讓你見識見識。”
他總是這樣,不分時間,不分場合的調笑。
我哪還有心情見識,直接拉著他的手往車上拖。“走,我送你去醫院。”
“我還沒吃火鍋呢。”
火鍋?!
一個留日的醫學博士會不知道傷口未完全癒合之前,切忌辛辣的食物,尤其牛羊肉等腥羶的食物?!
想起我剛剛說吃火鍋,他連猶豫都沒猶豫便答應,我的五臟六腑比吃了一大鍋火鍋還要麻,還要辣。
有些人,再恨,再怨,還是讓你愛著,因為他在用真心愛著你。
眼淚又掉下來,一串一串,我怎麼抹都抹不完。
葉正宸一見我哭,有些慌了,湊過來用袖子幫我擦眼淚。“我就是怕你會哭,才不想告訴你。”
“走吧,我送你去醫院。”我一邊擦眼淚一邊開啟副駕駛的車門,讓他坐進去,然後坐進駕駛室。
。。。。。。
車子轉出小區,葉正宸告訴我:“去市醫院。”
“市醫院?你這段時間一直住在市醫院?”
“嗯。”
什麼都不用再問,我懂了,懂他為什麼不來人民醫院,為什麼帶著傷從醫院跑出來和我散步。
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因為一個字,最簡單,最平常的一個字。
“還生我的氣麼?”葉正宸看著我。
“不氣了。”
我不氣他,我氣我自己。
從我與他在總統套房第一次重逢,從我第一眼看見那張難以忘卻的面容,我已經開始動搖。
以為自己的拒絕很堅定,他就能和三年前一樣放棄,我卻忘了葉正宸何許人也,他怎麼會看不出我的猶疑,我的徘徊?
他怎麼會分不清女人在床上是被迫?還是心甘情願?
我所有的矛盾掙扎,欲迎還拒,他全都清楚地看著眼裡,又不戳穿。
因為,他不想逼我,他選擇逼自己,不擇手段。。。。。。
“你不恨我?”他莫名其妙看著我。“為什麼?”
我看著他,非常認真。“是我的錯。如果我第一天遇見你,就答應你的要求,回到你身邊,你根本不需要搞出這麼多事,鍾添也不會弄成今天這樣。”
葉正宸靠在椅背上,轉過臉看向車窗外,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看見他的手按著胸口的位置。
前方的路再熟悉不過,我卻有些辨不清方向。就像我明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面對葉正宸,我卻分不清是是非非,誰對誰錯。
車一直向前開,沿著筆直的大路勻速行駛。
我很慶幸,這是唯一的一條路,不需要我再做任何選擇。
**
到了南州市醫院,葉正宸帶著我去了他的病房。與其說是病房,不如說是醫院中的豪華私人公寓,除了沒有廚房,剩下的房間設施配備的一應俱全,就連陪護床也是豪華的雙人床。
年輕的小護士一見葉正宸回來,一路小跑追進病房。“您總算回來了,林醫生來看過您很多遍,想給您檢查傷口”
我扶著葉正宸在病床坐下,催促她說:“他的傷口出血,你快去叫醫生過來。”
“出血?我馬上去叫林醫生來。”小護士聞言,轉身往出跑,剛出門口又攔住另一個小護士。“高幹病房的病人傷口出血,我去叫醫生,你趕快給他換衣服。”
話音剛落,又一個小護士匆匆又進過來,快速從櫃子裡找出一套病人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