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
他進門放下鑰匙,開了燈,隨手把酒放在門邊的角落,脫了外衣掛在衣掛上。
三室一廳的格局雖因裝修的陳舊,顯得有點拮据落魄,但他的房間始終保持著整潔,多年的習慣改不了了。
走到窗前,一片五光十色喧鬧盡收眼底。或許是在國外呆的太久,這個從小長大的城市讓他覺得有些陌生,看不見古老滄桑的大院,也看不見大片大片生機盎然的綠色。
許多記憶都掩埋在塵土飛揚裡。
他忽然有點懷念起大阪那個低矮的公寓樓,許多真誠的朋友,還有陽臺外浪漫的櫻花樹
盛放時節,花瓣落滿了陽臺
那一年、那一季花瓣在風雨交加中飄搖,有個人,有段愛,最短暫,也最絢爛。
三年裡,他每天都在期待時間快點過去,期待著他恢復自由,狠狠抓住她的手,狠狠把她抱在懷裡,告訴她:他有多想她,他有多少的難言之隱。
然而,時間不會停留,感情也不會
即使他能抓住她的手,能把她抱在懷裡,即使他把她按在床上,那一句:“我想你”也早已毫無意義。
門鈴響了,葉正宸伸手拉上窗簾,遮住外面的燈火。
門開啟,門口站著一身深紫色束腰短裙的喻茵,看上大方又高貴。
“小伍只弄到兩瓶。” 他平淡地陳述著,俯身拿了酒遞給喻茵。挺拔的身姿佇立在門口,絲毫沒有讓開的跡象。
喻茵沒小伍從哪裡弄的,看看上面的出廠日期,理所當然地微笑。“謝謝!”
葉正宸也不想告訴她小伍為了這兩瓶有多為難,求了多少人。“不客氣。”
“你昨晚去哪了?”喻茵問。
“酒店。”他自然地不能再自然地回答。
“和朋友喝酒?”
“和女人上床。”
走廊,死一樣的沉寂,連呼吸也漸漸沉寂
沉默後,她輕笑。“你不用故意氣我。”
“我沒必要氣你,我說真的。”
“和她?”她笑笑,笑意中少許落寞。“薄冰?”
“嗯。”他沒有否認,確切地說,懶得否認。
對葉正宸來說,編造謊言是件非常浪費腦力的事情,要盡力去設計好每一個細節,儘量讓每句話都聽上去合乎邏輯,前後不矛盾,還要用表情和眼神去配合,太費心了。
這輩子,值得他花心思去騙的女人,恐怕也只有薄冰一個。
可惜薄冰最恨被欺騙,她始終無法理解——男人越是精心打造謊言,代表他越在乎,在乎到懼怕的程度。
喻茵平復了一下呼吸,語調依舊平和。“我聽說南州市副市長的秘書因為涉嫌貪汙被抓,如果我沒記錯,是她未婚夫吧?”
葉正宸低頭解著袖口處的紐扣,解完一邊又去解另外一邊,然後把袖子緩緩往上挽。
他自認拒絕回答的態度已經很明顯,偏偏喻茵鍥而不捨地問。“你不覺得這種手段太卑鄙嗎?”
他抬頭,滿不在乎地笑笑。“別什麼都看得那麼透,不累麼?!”
*
累,很累。
二十四,二十三,二十二
電梯上到數字在遞減,喻茵疲憊地靠在電梯壁上,身心也在隨之下沉。
為什麼?她愛的人是葉正宸——一個永不臣服的男人。
她費盡心機,傾盡真情,她甚至用了三年時間與他朝夕相處,而他就是絲毫不為所動。
有時候,她真的懷疑,他到底是不是男人!
電梯門開啟,喻茵走進黑夜。
不是她不想放棄這個男人,而是每當她想要放棄的時候,眼前總會閃過一個場景。
那個雨後的清晨,那個莊嚴的時刻,揮舞的臂膀迎風一展,閃著金色光芒的白手套在空中張開,鮮紅的旗幟冉冉升起
第一縷陽光穿過雲層落在他的身上,剛毅與責任,執著與魄力,自信與自律,驕傲與服從全都閃現在一個男人俊美的輪廓中
她印象中的葉正宸是個典型的紈絝子弟,放蕩不羈,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在那一秒鐘之後,她忽然發現她並不瞭解葉正宸
他,是一個無法讓人看透的男人!
她,就這麼不可自拔地陷了進去,就這麼被深沉的墨綠色瓦解了心防
31、幻夢滅
再次醒來,我躺在自己的床上,葉正宸坐在我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