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人被拖出去好幾米遠,終究還是被甩了下來。
“不”
女子撕心裂肺地呼喊聲響徹山林,榮少謙只覺背上一陣火辣辣的劇痛,眼前便立刻模糊了起來,有人狠狠踢了他一腳,他應聲倒地,卻仍掙扎著梗著脖子朝著妻子離去的方向張望,直到眼皮實在沉重得抬不起來了,才不甘心地閉上了眼睛。
五日後,榮府,雲姨娘所住的倚竹院內。
“姨娘,大嫂子已經回來兩天了,怎麼還不醒來?大夫不是說她身上沒有受傷嗎?可憐她這麼一個伶俐好心的人,現病成這樣竟連自己的屋子也沒了,只能擠在姨娘這裡,也沒個人來瞧瞧。”
紫綃帳下一個女子正毫無生氣地靜靜躺著,榮沐華坐在她床邊輕輕撫摸著她蒼白的面頰,抬眼擔憂地看向身邊同樣愁眉不展的雲姨娘。
雲姨娘聞言只是無奈地搖搖頭,嘆了口氣道:“如今二少爺突然歿了,太太的症候又越發厲害起來,家裡連個正經辦喪事的人都沒有,自然是亂了些,沒人上門倒也清淨,讓你大嫂子好好養養吧,這不是有咱們孃兒倆嗎?你姨娘我這輩子在這個家裡什麼樣的人沒見過,卻頭一回見著她這樣倔脾氣認死理兒的孩子,一顆心乾淨敞亮得半點不含糊,真是可憐見的。”
說完又抽出帕子擦了擦眼睛,榮沐華也黯然地低了頭,以低不可聞聲音道:“這些天大哥哥總說什麼當初大嫂子確實被山賊所擄,二哥哥不告而別其實是得了他的授意出去尋人的,之所以蠻著大夥兒也都是為了保全大少奶奶的名聲。如今二哥哥出了事,他才不得不出來為他說話,姨娘聽著像麼?”
“哼,像是不像咱們說了算麼?大少奶奶也確實是暈在路邊被馮家的商隊救起來的,還有逃回來的那兩個小子,不都言之鑿鑿說是跟著二爺出去尋人的麼,他們可是眼睜睜看著二爺被賊人追著失足掉下山崖的。”
雲姨娘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榮沐華聽她提起榮少謙死於非命忍不住也哭了起來,一面痛罵那些山賊沒人性,又罵那兩個逃回來的小子沒氣性,看著主子被逼死竟然自己還躲著,事後竟然有臉回來!
二人正唏噓著,外頭有小丫頭在窗下喊了聲,大爺來了,雲姨娘忙起身到屏風後頭坐著,榮沐華仗著年紀還小還不曾十分避諱,只站起身來低了頭朝邊上讓讓,不情不願地叫了聲大哥哥。
榮少樓面上也是淡淡的,應了一聲便立在床頭不在言語,只看著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出神。
雲姨娘見他站了半日也不知要幹什麼,想想未免尷尬還是隔著屏風開了口。
“這兩天為了二爺的事大爺實在辛苦,大少奶奶這裡就放心交給我吧,我自然細心照料著,橫豎太太那裡有表小姐和二太太陪著,大夫現也常住在家裡,總不至於再出什麼岔子就是。”
榮少樓聞言微微一笑,朝著屏風那頭彬彬有禮地做了個揖:“一切全仰仗姨娘,等馨寧醒來必會感念姨娘的好處。二弟去得突然,母親又臥床不起,少樓實在心力交瘁力不從心。”
話雖這麼說,可榮沐華冷眼看去,在他臉上卻絲毫看不出憔悴操心的樣子,臉色反倒好得很,昨兒晚上還聽丫頭們議論青姨奶奶正興致勃勃地在廚下吩咐人給大爺燉虎鞭湯喝呢!
當下面上一黑,說話不覺也不客氣起來。
“大哥哥如今是家裡的頂樑柱,可千萬要保重身體,否則咱們一家子無用的女子可如何是好?只是大嫂雖說沒醒來,但她怎麼也是咱們榮家明媒正娶八抬大轎娶進門的大少奶奶,沐華斗膽說句冒犯姨娘的話,娘娘這兒可還真不是大嫂能住的地方,還是請大哥哥再多操上一會子心,趕緊把這事兒安排了吧,如今辦喪事各家的奶奶太太們都時常到這後頭來,萬一被人知道了豈不是都要笑話咱們這樣的人家竟然這樣沒規矩?”
榮少樓聽著她前頭奉承自己的話心裡十分受用,正要笑著謙虛幾句,卻聽她話鋒一轉又轉到了這個住的問題上,不由嘴角抽搐著頭疼不已。
他當然知道大少奶奶不應該住在一個姨太太院子裡,可她的屋子已經給青鸞佔了,如今屋裡的傢俱擺設全都按著她的喜好重新佈置過,丫鬟婆子也都換了一批她中意的,這住得好好的叫她搬出來,只怕不是好開交的,就算她肯,也不知要掉多少眼淚,又要說他欺負她了。
所以他想著先將連馨寧安頓下來再從長計議,好好哄哄青鸞,趁她高興的時候軟和點把這事跟她說說,興許就能免去一番折騰。但他這個想法卻不能跟他的姨娘和妹妹說起,畢竟在人前這點大丈夫的面子還是要的,怎麼能讓人知道他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