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連馨寧並不買賬,反倒冷哼了一聲道:“犒勞是犒勞,只不過他和那個他最看中的好兄弟出去吃香的喝辣的,吃不完的帶回來給你們吃,你們還不是要空著肚子眼巴巴等著,還得念著他的好,真是不公啊。小女子只是看二位一表人材忠義二字皆寫在臉上,想必都是直腸子的人,這才同你們說說心裡話,爺們要是覺著小女子多嘴,那我就不說了吧。”
那黑衣男子正瞅著她笑語薄嗔的樣子一陣發痴,哪裡架得住她忽然又冷了臉坐了回去,忙打起笑臉陪不是:“瞧,咱兄弟是老粗不會說話,得罪了娘子你,莫怪莫怪。但大哥確實對咱們不薄,咱們也不覺得委屈。”
誰知他這裡底氣不足地話音未落,身邊的黃衣男子卻甕聲甕氣地介面道:“三哥,這小娘子卻也並沒有說錯,大哥每次出去找樂子都只帶著老趙,咱們只能等剩下的。要說出力大家都一樣是拿命去拼,老趙整天躲在後面出主意,衝在前頭挨刀挨槍的都是咱們,憑什麼反倒是他最得老大的看中了?”
那黑衣男子被他問得噎在那裡一時說不出話來,連馨寧見時機到了便笑了笑道:“可不是麼?白白欺負二位老實忠厚。罷了,這趟跟著爺們回去只怕這東西也保不住,與其給個惡形惡像的歹人拿去,不如就給了二位做個人情。對面就是個當鋪,二位將它拿去當了,少說也值二十兩銀子,拿出幾兩來買些酒肉好好吃上一頓,餘下的就收起來日後應急吧。”
說著便從懷中掏出一枚晶瑩剔透的圓形玉佩,原是用紅繩子穿了掛在項間,如今她伸手用力一扯,便立刻斷了下來。
那黃衣男子看著這天上掉下來的好處當即紅了眼,卻還不敢擅自做主,只吞了吞吐沫期待地看向身邊的同伴。
黑衣男子雖然已經起了貪念,但到底還有些頭腦,便故作姿態把臉一板:“小娘子該不會想籠絡我兄弟好放你們逃走吧?我告訴你死了這條心!若讓你們逃了,我們兄弟兩個只怕也活不成了。”
連馨寧早知他有此一問,便正色答道:“大爺忒小看人了,小女子雖是女流,也不至於要用別人的命來成全自個兒。此物孝敬二位自然有點私心,小女子與這位姑娘本是表姊妹,自幼十分親厚,明日一別只怕此生難會,她如今又病得糊里糊塗,我只想好生陪陪她多開解開解她,也算儘儘我這個做姐姐的心。此事與二位並無損傷,反倒多了一項錢財進益,何不高抬貴手可憐可憐咱們?”
一番話說得坦坦蕩蕩滴水不漏,說話間看向背對著她們躺著的碩蘭,她忍不住又紅了眼圈,這倒不是裝的,看在那兩個賊人眼裡卻對她又更相信了幾分。
“好吧,看你可憐見的,咱們兄弟就做一回好人。老九,你到對面去跑一趟。”
黑衣男子沉吟了片刻便伸手接了那玉佩,終究不放心這裡,便叫那黃衣男子出去典當,自己出了房門守在外頭,算是履行了諾言,叫她們姐妹二人好好說會子話。
連馨寧早料到他多疑,必定會派那傻子出去典當,不由心裡又多樂幾分勝算。原來那玉佩本是榮少謙臨走時贈予她的定情之物,本來就算是當到榮家的鋪子裡,也輕易不會立刻就入榮少謙甚至是管事何誠的眼,但那塊玉的價值只怕一百兩也打不下來,她明著誆那兩個土匪不識貨,到時候那傻子跟櫃檯上說要當二十兩,差距如此之大櫃面上的先生們必定會起疑,把東西交到管事手裡。
榮少謙曾經說過此物是他隨身愛戴之物,何誠見了它若是忠心必當會找到他報告此事,當然若老天助她保佑榮少謙此刻人就在鋪子裡直接從櫃面上看了去,那自然更加謝天謝地。
又見那黑衣男子果真規規矩矩地站在門口,便又壓低了聲音跟他打聽暮雲的訊息,聽他說被丟在林子裡也不知死活之後,不由心中一凜,回身看了看碩蘭,像是睡著了的樣子,這才放下了心。
誰知無巧不成書,老天這一次還當真眷顧了她一回,這幫歹人這一路將她們帶來了京師,雲書那邊的求救信自然也到了。
榮少謙現下正四處想方設法地追著蛛絲馬跡尋她們,也將注意力放在了京城,本來今兒個是聽了底下有人報訊,說在城外十幾裡處一個荒廢的棚子那兒見著幾個男人鬼鬼祟祟地帶著兩個女子,正要出城查探路經何誠所在的這家鋪子,卻被他在門前探頭探腦地一把拉住進了裡間。
“我的爺,正要去府上找您呢,你瞧瞧這是什麼?”
當下自袖中掏出那塊玉佩送到他眼前,榮少謙定睛一看,一瞬間差點就漏了吸氣,直憋得猛咳了幾聲。
“哪兒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