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被這些刁奴牽著鼻子走,看那丫頭一張嘴那麼厲害,今日吃了苦頭必定懷恨在心,這樣的人我們榮府是不能留了,讓她在這裡養幾天傷,好了就攆出去吧,也不要給人留了口舌,說我們連府刻薄下人。”
“太太這話說的,咱們榮府什麼時候做過這樣的事情?那姑娘桀驁不馴也是大家都看到的,今天當著太太的面都能這樣對惠如頤指氣使,哪天太太要是不在,我們大奶奶又一個不留心,還不知道她能給惠如什麼氣受呢,她雖說只是個偏房,但如今肚子裡懷著孩子呢,可是我們大爺的心肝肉啊,萬一有個閃失,叫咱們有什麼臉面對榮家的列祖列宗?”
榮太太話音剛落,二太太已經幫腔起來。榮府其實十幾年前早就分過家,只是她的夫君榮二老爺不爭氣,文不能文武不能武,偏偏還從小養出個貴公子習氣,極能揮霍,因此不出幾年便將歸他的那份家產敗個精光,只得上大哥家求救,因此他們夫妻倆實際上是依附著大房過活,這二太太的言行舉止,用怎能不行動就奉承著榮太太呢?
連馨寧聽她們一來一去的意思竟是要逐雲書出府,心裡吃驚不小。
雲書與絲竹從小伴她長大,雖然雲書莽撞了些,但對她的心卻是好的,而且她一個孤女就這麼被趕出去,日後又怎麼活下去?
當下把心一橫笑道:“太太說得極是,馨寧才活了多大,見過幾個人?哪裡知道人心的厲害。今日聽了太太的一番話這才算明白了,算起來這雲書確實也不是什麼好的,做事毛手毛腳不說,就剛才那麼說話衝撞了惠如姐姐,就實在不應該,攆出去也好,只是這丫頭壞就壞在這張嘴上,如今年節下的,若真攆出去了她在外頭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胡說些什麼,人家不知道的人或許還當真以為咱們府裡多不能容人呢,大過年的連個小姑娘都容不下,太太您看這不是觸咱們的黴頭嘛!”
一席話說得情真意切,句句都是為了榮府,把個榮太太堵得張口結舌無言以對。眾人都知道她這個人是最好排場要面子的,就喜歡在外頭博一個善人菩薩的好名聲,因此每年觀音誕等佛家的日子都會在外面設粥棚接濟窮人,如果當真應了連馨寧的話,那豈不是要給別人一個嚴苛無恩的話柄?
滿室靜默了片刻,還是榮太太最先緩過神來,喝了口茶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還是大少奶奶想得深遠,也罷,那就暫時留下她,但她這麼粗糙實在不能再給你做貼身伺候了,就罰她下去做點粗使活計吧。”
“謝太太恩典,馨寧”
“但你身邊總不能只有絲竹一人服侍,再怎麼樣也不能損了我們大家的體面。一時半會兒我也想不出什麼妥當人給你,就想讓玉鳳去你那裡伺候幾天,等□出了好丫頭,再換她回來便是。”
到底薑還是老的辣,連馨寧尚不及為能留下雲書而欣喜,榮太太已經開始迫不及待地朝她身邊安插耳目了。
幾人正說著,門外忽然傳來了幾個僕婦跪地請安的聲音,杖責的聲音也嘎然而止。
榮太太瞅了身邊的鈴蘭一眼,鈴蘭會意正欲揚聲催促,只見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穿堂而入,一身孔雀藍的錦衣華服穿在他的身上絲毫不見張揚之氣,反而越發襯托得來人玉面朱唇,器宇軒昂。
“兒子給母親請安,給舅母、嬸孃請安,大嫂子好。”
榮少謙不慌不忙地同大夥兒見了禮,目光毫不在意地從連馨寧臉上飄過,最終嘴角噙笑地看著高高在上的榮太太,依舊一副玩世不恭的闊公子做派。
“你這個時候不在外頭做事,跑到裡面來做什麼?”
榮太太顯然並不樂意在此時見到這個最寵愛的兒子,只懶洋洋地斜睨著他,也不叫他坐下。
榮少謙卻不管這些,當下臉上的笑意更深。
“還不是為了給母親送好東西來了,今年江南過來的霜月織錦全京城一共只得六匹,母親又最喜歡用那種料子做衣服,兒子不知費了多少口舌同劉二少和錢五爺周旋呢,如今通共得了三匹,就立刻想著來讓母親高興高興,誰知母親倒以為兒子大白天偷懶呢,兒子真是冤枉。”
一席話說得榮太太心裡無比舒泰,這霜月織錦確實難得,也確實是她的心頭好,兒子這般想著她,她心裡能不樂呵麼?
“難為你想著,倒是我這個做孃的太苛刻了。鈴蘭,還不搬椅子給你二爺坐下,這個惠如房裡也太簡樸了些,咱們幾個人往裡頭一擠站都沒處站了。”
“太太教訓的是,孩兒以後可不敢這麼偷懶了,必定時時預備著您來,時時心裡伺候著。”
惠如在枕上輕聲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