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二太太和雲姨娘帶著榮家兩位小姐和兩位小爺坐另一桌,但云姨娘的位子顯然是虛設著,她一直小心翼翼地站在榮太太身邊佈菜倒酒,伺候她用飯。
本來榮太太就心情大好,又有幾個兒子女兒在其中特意說笑著為她解悶,戲臺上也是一片熱鬧,因此對連馨寧也格外的和顏悅色,甚至還說她嫁來榮府後幫忙持家也多有苦勞,叫榮少樓敬她一杯。
榮少樓倒也不含糊,立刻站起身來給自己和媳婦兒斟滿了杯中酒。
“奶奶連日辛苦,少樓這杯酒敬得甘心,還求奶奶日後還這麼著,對為為夫分擔些,咱們一起好好孝敬太太才是。”
滿桌子一陣起鬨,連馨寧立刻臉紅到了脖子根,哪裡敢當著長輩們的面受他這樣的禮,忙側著身朝後躲,卻被雲姨娘和羅夫人一把按住,嬉笑著硬給她灌了一杯。
連馨寧犟不過只得就範,喝完酒衣襟上也灑了一些,便悄聲跟雲姨娘打了個招呼回去換身衣裳再來。
雲姨娘扭頭看跟著的人,卻見絲竹正在鄰桌忙活,雲書又應榮太太不喜根本不曾過來,正犯愁間一邊的惠如開了口。
“我陪奶奶走一趟吧,這一桌子酒氣我也有些不舒服,不如出去走走透透氣地好。”
連馨寧原不願與她同行,但見她說得坦蕩自己若是拒絕反倒顯得小氣,只得笑了笑應了,兩人相攜離了席。
這裡戲酒照舊進行著,不多時卻見一個小丫頭跌跌撞撞地跑了來,老遠就扯著脖子大喊:“太太,太太!不好了,出大事了!”
榮太太並不認得那小丫頭是誰,看打扮想必是個促使僕役,當下把臉一放沉聲喝道:“沒規矩的東西!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大呼小叫地嚎什麼喪!”
嚎喪二字一出自己又覺得不妥,便冷著臉閉了嘴,還是雲姨娘出來打了圓場。
“糊塗東西,在太太面前哪裡容你這麼說話,到底什麼事情?”
那小丫頭被榮太太先前的呵斥嚇得不輕,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直磕頭,卻忘了要怎麼回話。
“你倒是說話啊,別就顧著磕頭,說話!”
羅佩兒看她那副窩囊相就氣不打一處來,便伸出一隻腳朝著她身上狠狠踹了一腳,那丫頭被她踢得一下撲倒在了一旁,縮著肩哭得更兇了,嘴裡哆哆嗦嗦地說道:“回,回太太,惠姨奶奶她,她摔了一跤流了好多血,只怕要小產了!”
什麼?
一句話驚起四座,榮少謙心裡擔心連馨寧脫不了干係,忙扭頭看向榮少樓,卻見他彷彿根本不曾聽到一般,反而神色恍惚地死死盯住戲臺一角,循著他的眼神望去,也只看到一個急急離去的背影,一抹衣袂翩然,幾分似曾相識的味道,卻又一時想不起來那是誰。
才疑惑著,卻見他霍地一下站起了身,對榮太太說了聲兒子有點急事要辦,便朝著戲臺後面奔去,丟下一群人目瞪口呆愣在那裡。
寵妾莫名其妙地小產,這可是他的第一個子嗣,他卻問也不問一聲卻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辦?
“大哥這是怎麼了?這麼大的事也不家去看看?”
榮三爺懵懵懂懂地說出了眾人的疑問,榮太太一副懶得管他的樣子,扶著雲姨娘的手便走,口中絮絮叨叨地念著,他不想要兒子,我還要孫子呢!好好地怎麼就小產了?別給我知道有誰弄了鬼!
到了惠如屋子外頭便聽見裡頭一陣忙亂,幾個丫頭進進出出地忙著,有人端著燒得滾滾的熱水進去,也有人端著一盆盆渾濁的血水出來,清華沐華兩個女子畢竟年輕,又尚未出閣,不由都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朝裡頭讓了讓不敢去看那些。
進了屋只見連馨寧正絞著帕子坐在炕上,一臉憂慮自責的樣子,雲書正扶著她的肩和她說著些什麼,想是安慰她的話。
裡頭時不時傳來女人痛苦的呻吟和嘶叫,幾個女子聽了不由直皺眉,榮太太剛一落座便忍不住了,指著連馨寧一頓發難。
“快說說好好地這是怎麼了?大夫三天兩頭的上門,不是說惠如丫頭的胎穩著呢麼,怎麼一跟你出去就弄得孩子也保不住了?”
連馨寧一聽她這話顯是在疑心她,也不敢分辯,忙起身跪了下來細訴緣由,原來二人走到前頭的石階前時惠如忽然腳下打了個滑,連馨寧不曾反應過來一時拉她不住,結果兩人一同跌了下去,惠如還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當下就捂著肚子直叫疼,可大夥兒都到前頭湊熱鬧去了,那四下裡根本喊不著人,連馨寧只得一路揹著她朝屋裡走,還好路上遇到了幾個打掃庭院的粗實丫頭,這才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