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嗎?恨嗎?鸞夙也不知自己心中到底是何滋味。
她緩緩撩起被山風吹過的一縷青絲,只覺此刻心中異常平靜。她曾想過這一生都向聶沛涵隱瞞身世之秘,也曾想過千萬種可能會有真相大白的一天。然而料想中所有的場景,從來沒有這一種。
鸞夙苦笑著對郇明淡淡回道:「心慈手軟,乃是我父女二人的可貴之處。將來之事,將來再言。今日之事,便到此為止吧。」
郇明縱是心有不甘,也只得服從鸞夙之意,再轉對聶沛涵冷笑道:「慕王還是速速離去吧!祈城已是兩國邊界,郇某今日便會帶著小姐離開南熙。郇某既有把握南下,自然也有法子北上。並不懼你追捕。」
他瞧著聶沛涵震驚且憤怒的面色,再道:「郇某知道慕王有百般方法能追蹤我家小姐的下落,可慕王莫要忘了,你是師從丁將軍,他與相爺師出同門,你會的法子,相爺也曾教過郇某。如何破解追蹤之法,郇某心中有數。」
日期:2013…11…04 21:35
郇明只對凌芸自稱「老僕」,對著旁人,一概還是自稱「郇某」。他揮臂又對屬下做了個手勢,便有人上前駕著雙刀,欲將聶沛涵與江卿華請下山去。
郇明最後再冷笑一聲,朝著聶沛涵撂下一句:「慕王若是還有臉面,便莫要再追來了。」
鸞夙至此才敢去看聶沛涵。然而他如今的神色已是萬千莫辨,有震驚丶有質問丶有悔恨丶有暴怒丶也有失意更多的是絕望。那一雙深如幽潭的鳳目此刻猙獰通紅,正死死盯在她的面上,彷佛要將她狠狠看穿。
聶沛涵沒有再說一句話,腳下卻也沒有動,任由凌未的手下將刀架在他脖頸之上,雙手緊握成拳立在原地,似在等她的一句交代。
鸞夙張了張口,只覺心裡有千萬句解釋,卻不知該從何說起。她要對他解釋,她以為他也該有。兩人彼此欠下對方的情與債,早已牽扯不清纏成了線,究竟是誰欠誰多一些,誰負誰多一些,哪裡還能分得清楚呢?
千言萬語,唯有化作一句話。鸞夙朝聶沛涵漾起一絲苦笑:「如今殿下可知,我為何非要離開了?」
只這一句,她已看到聶沛涵眼中的破碎。碎得如此支離徹底,彷佛再難拼湊恢復。
聶沛涵終是沒有再說話,一張絕世容顏泛著似要嗜血的快意,強忍著轉身朝水月峰下走去。鸞夙瞧著他的寂寥背影,還有他身旁泣不成聲的江卿華,終究忍不住低低喚了一句:「涵哥哥」
聲音雖小,可顯然聶沛涵聽到了。他倏然頓下腳步,但沒有回頭。唯有江卿華梨花帶雨地回看過來,哭著再喚了一句:「小姐」
日期:2013…11…04 21:36
鸞夙笑著搖了搖頭,對那忍耐將到極限的蕭瑟背影鄭重囑咐著:「小江兒代我吃了許多苦還望涵哥哥念在相識一場,好好待她。」
鸞夙看到聶沛涵的肩膀微微聳動,她沒有等到他的回話和轉身。不過是片刻功夫,那絕世魅惑的黑色背影已掩去寂寥悲傷,重新挺拔了身姿,恢復了氣勢,大步朝山下邁去。速度之快,步伐之堅定,直教一旁押解之人也被懾了心魂。
山風拂面而過,吹在鸞夙面上,才教她隱覺有了溼意。是哭了嗎?可自己眼中明明是乾的。她忽然覺得好累,直看到聶沛涵消失在視野之中,才轉身對郇明道:「凌未叔叔,咱們也走吧。我想回北熙。」
郇明看了一眼鸞夙唇上的細微傷口,目光閃爍一瞬才點頭回道:「老僕正有此意。」他指了指那一座異常華麗的衣冠冢:「小姐可有話與夫人言說?下次再來,也不知要到哪年哪月了。」
其實鸞夙對母親的印象並不深刻,從她記事起,父親便是孑然一身,她唯有從父親日常的言談之中,猜度母親該是位溫柔嫻淑的大家閨秀。
鸞夙伸手撫摸墓碑上那一句「凌府雲氏埋香於此」,再看著指尖拂過的灰塵,獨自默然了半晌。原本前往鏡山的路上,她是有滿腹的話想要對母親訴說,可經此一事,卻又說不出口了。
該讓母親知曉的愛恨,今日已在這衣冠冢前,讓母親一一看在眼中。至於臣暄,那是她尚且處於迷惘之中的一段情愫,她不願再為黃泉之下的母親增添負擔。
日期:2013…11…04 21:37
@60加10後 2013…11…04 20:52:26
@清血籪愛 1857樓 2013…11…04 20:03:34
小清新沒有必要去辯解哪本好看,每個人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