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盛帝想來是氣極,顫抖著伸手指向聶沛瀛再道:「朕原本已做好萬全準備,保你無虞,你便如此激不得,迫不及待要來造反?你是要讓全天下人都知道我南熙皇室兄弟不睦丶手足相殘?你是存了心讓朕無顏面去見列祖列宗?你是要朕百年之後還被人戳著脊樑骨指責教子無方?」
聶沛瀛聞言卻只是冷笑著:「在父皇心中,顏面果真如此重要。兒臣激不得,兒臣不知自己哪裡做得不好,要讓父皇將南熙大位送給七弟,竟是連半分都不考慮兒臣?」
此刻統盛帝已然氣得渾身發抖,顫巍巍指著聶沛瀛,質問道:「老七能找來龍脈,你能嗎?他能拉攏雲氏,你能嗎?他敢搶臣暄的女人,你敢不敢?」
日期:2013…12…17 16:11
三句質問,三件事,聶沛瀛一件也答不上來。尤其是最後一件,他向來自詡仁善,又極好面子,絕不會為了個女人去開罪臣暄,落下世人話柄。
聶沛瀛終是喪氣地冷冷一笑:「如今再說什麼都無用了,兒臣不孝,按捺不住造了反。如今事敗,任憑父皇處置。」言罷俯身叩首,將額頭抵著地磚,不再言語。
殿上是一片詭異的死寂,良久,統盛帝才將目光轉向聶沛涵:「老七,你怎麼說?」
聶沛涵噙著魅惑的淺笑:「如今世人都已知曉四哥做的混賬事,若是父皇不給一個公平處置,恐怕難以服眾,也會教世人詬病咱們南熙皇室不成體統。」
統盛帝滿面氣憤,卻看不出一絲悲傷:「朕養出來的兒子,真是一個比一個心狠。」他靜默片刻,不忍再看殿上的情形,重新做回龍椅之上,嘆道:「老四」
俯首叩地的聶沛瀛身形微微一震,沒有接話。
統盛帝眉頭深蹙,似是不忍,停頓良久才道:「朕先是南熙帝王,而後才是你的父親。為了這天下悠悠之口,為了我皇室顏面你自裁吧。」
自裁這兩個字從帝王口中說出,好似十分容易。可從一個父親口中說出呢?聶沛瀛終是毫無顧忌地放聲大笑,將整座大殿蕩滿淒厲的聲響。他從地上兀自起身,厲聲指責丹墀上的帝王:「你一直想當一代明君,你可知你這輩子都做不成!」
這一次換做聶沛瀛伸手指著自己的父皇:「你虛偽狡猾,冷酷偽善,這輩子只想如何經營自己的名望,讓世人都看看你的威名與慈愛!卻不知你將妻妾兒女都教導成了什麼樣子!你如何能成為一代明君!做兒子的都看不起你!」
日期:2013…12…17 16:24
「你」統盛帝聞言,極力想要辯駁什麼。然而卻覺得無力,唯有摀住自己的心口,想要緩解那突如其來的劇痛。
偽裝了數十年的父慈子孝,在這一刻由疼愛的兒子親自撕裂開來,其中驚痛,可想而知。
聶沛瀛未再多說什麼,平復良久才側首看向聶沛涵,視死如歸地道:「七弟,你好狠,難怪大哥死在你手上。我輸得心服口服。」他最後再看了一眼丹墀上的親生父親,才繼續對聶沛涵道:「四哥想借你的寶劍一用。」
聶沛涵面無表情地將佩劍遞給聶沛瀛,親眼看著他刎頸自盡,鮮血飛濺在自己一襲銀光鎧甲之上,顯得異常冷酷與殷紅。
聶沛涵眼看著聶沛瀛斷氣而亡,才面色如常地抹去臉上被濺到的血跡,淡淡看向統盛帝。他知道,經此一役,他的父皇是真的老了,再也不能去偽裝出皇家的父慈子孝。如此也好,他早便厭倦了這虛偽,也懶得再偽裝下去。
聶沛涵並不覺得這是何等見不得人的醜事,大約也只有他的父皇才會如此在意顏面,逾過自己兒子的性命。
聶沛涵瞥了一眼聶沛瀛的屍身,冷淡地開口諷刺:「倘若適才父皇鬆一鬆口,四哥是可以活的。終身監禁丶貶為庶民總好過就此殞命。可惜父皇寧願他死,也不願他丟了皇室的尊嚴和顏面。」
統盛帝此刻哪裡還說得出話來,大口喘著氣,半晌才冷道:「他死了,不是正合你的心意?」
聶沛涵笑了:「事到如今,四哥死與不死都翻不了身,兒臣也不在乎留他一條性命。這世間大約只有父皇您一人,將面子看得比兒子還重要。」
統盛帝聞言已是無力反駁:「梓霖,朕自問待你不薄!你為何要逼著老四造反?朕都說了這位置是你的,你就不能多等幾年?非要將朕這般逼下去?」
「待我不薄?」聶沛涵冷笑重複這四個字:「您是待兒臣不薄。將已嫁為人妻的母妃強行擄到宮裡來,玩膩了又不管她的死活;看著兒臣的存在覺得侮辱了您一世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