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盡力護她周全,如今眼看著我們護不住了,今後的路也只能靠她自己走。是福是禍,我們已經盡力了。”
北玥國驛館挨著南翼國宮牆而建,名:賢平居。
賢平居的仲庸堂裡靜無聲,糜玉珩一拳重重地打在北玥國公子鼻樑上,公子受不住,往後倒去,才發出聲響。
地上的人起身回手,兩人扭打在一起,一室混亂。
打累了,兩人筋疲力盡地坐在地臺上,大口地喘著氣。
“南翼國那麼多女子,你為何偏偏選的是她?為什麼?”
公子大笑,笑聲很冷。
“你應該知道,真正選中她的不是我。”
三日後,聖旨就到了曄府。
“茲聞曄相爺之女曄謦翾嫻熟大方、溫良敦厚、品貌出眾,實乃和親之上上人選,孤聞之甚悅,特封為善灝公主;擇日與北玥國公子結成秦晉之好;永固邊疆。欽此!”
“謝主隆恩!”
從太監手裡結果聖旨,握在手裡,曄謦翾心裡百感交雜,悲?憤?哀?傷?她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只覺得心裡涼涼的,在這煦煦暖春裡刺骨寒涼。
三日前,王嬤嬤支支吾吾地將訊息告訴她,那一刻她沒有哭,只覺得心底深處有什麼碎了,灑了一地,再拼不回來。
嬤嬤擔心她怪父親、奶奶和二孃,這幾日陪著她,半步不離。
她心裡不覺笑了,難不成他們是怕她尋了短見?雖在這塵世裡生活的日子不算長,但她也不是那麼矯情孤傲之人。
她不怪父親,不怪奶奶,不怪二孃,她知道她們是如何的疼她,知道她們是真心為她,如嬤嬤所哀嘆,世間有太多事兒我們不能左右,不能兩全,活著,誰無不得已?
她深知聖旨是什麼,既為曄家女兒,又如何能再讓家人為她操碎了心?
既然終究是要嫁人的,那嫁給北玥國公子會比嫁給大王好吧?她本就不想嫁給大王的,想著那座王宮裡明媚的百花,卻更似開在北地的冬日。
不論他們多麼的不願意,多麼的無奈,他們此時能做的只有為不久的婚禮張羅著,準備著,如今再不是他們嫁女兒般簡單,而是南翼國嫁“女兒”。
出嫁前,曄謦翾只有一個要求:讓她再回一趟琅中山。
那高山流水的雩月湖畔,又是春日,柳絮紛飛,這裡依舊是她夢中心心念唸的模樣兒,甚至連半點塵埃都不曾沾染。屋裡那盤未下完的殘局還在,她摸著棋盤上光滑的棋子,一顆水珠終於落下,“啪”地打在棋盤上。
從袖中拿出那封寫好已久的信,放在棋盤上,轉身,她不能再停留。
院子裡,一步一步的離開,一步一步的回頭,望了再望,可終究要忘了。
這是她如此懷念的地方,自那一別,終究回不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今日半日會,明日一日會,生生逼著我一日寫了兩章,放入存稿箱,我總算是安心了!
☆、人間四月芳菲盡
人間四月芳菲盡,
山寺桃花始盛開。
長恨春歸無覓處,
不知轉入此中來。
恆昌三年四月十六日,那是個曄謦翾此生永不可能忘的日子
大婚前夜,曄老太君找來陰平城最有名的好命婦,為曄謦翾施上頭之禮。
斕馨閣裡,曄謦翾靠窗而坐,本應月光如水為吉兆的今夜,卻恰逢烏雲遮了月,真是個天不眷顧的夜晚。
元夕君攙著曄老太君立於她身旁,眼中默默含淚。這本該是她們最期盼的時刻,那本該是感動的淚水,如今徒添了一層無奈和悲涼。對她,她們何其愧疚?
好命婦手持篦梳,由她頭頂開始順著柔軟的秀髮一直梳到髮尾,邊梳口中邊說出押韻的吉祥語句,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髮齊眉,三梳兒孫滿地,四梳梳到四條銀筍盡標齊。”
禮畢,一條祈願的紅頭繩將她頭髮繫住。
夜深霧重,臨走前,曄老太君拉著她的手,眼角溼潤地留給她一句話,那竟成了老人家最後的叮嚀。
“勿以色敵心,色衰心易遷。勿以愛恃久,愛移久多愆。”
閨床上鋪著玫紅色彩繡鴛鴦蝶紋錦被,床外層層紅紗布幔軟軟的拖在地上。曄謦翾躺在軟緞床上,了無睡意,眼眸不經意的透出紗幔,朦朧地掃過木施上的嫁衣,華麗的大紅色深深地刺痛她的眼,別過眼,一夜無眠。
夜裡不知何時,窗外下起春雨,綿綿細細的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