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遠一覺睡到了晚上七點,她也不覺得餓,掛了點滴,整個人輕鬆了好多,頭也不那麼沉了。
沈溥今晚六點的飛機回了布桑,蔣勘正不能說話似乎給了他相當大的衝擊,他回去應該是聯絡在申城的同學,看看國內外有沒有相應的治療方案。
在知道霍明朗也在醫院裡之後,他走得更急了。
周恪初留了下來,蔣勘正自從醒了之後就一直沒睡,直到護士給了他一支鎮靜劑。蔣勘正昏睡之前的眼神他記得很清楚,那樣子的神情在他自己身上也出現過。
小心翼翼卻相當害怕,怕已經來不及,所以連睡都不敢。
“孟遠,好些了嗎?”
孟遠點點頭:“我上去看看他。”
“阿正他剛剛睡,蔣伯父來電話說過兩天將阿正接回布桑。阿正的情況他知道了,他的意思是,目前不要讓蔣伯母知道。”
“我知道。”孟遠邊走邊點頭:“你要是忙的話,可以回去,這邊我應該能照顧好。”
周恪初看了眼在看手錶的霍明朗,搖了搖頭:“不了,我到時候跟你們一道回去。”
到了ICU門口,小護士從裡面給他們開了門。霍明朗沒跟著進去,說道:“孟遠,我明天有手術,今晚要飛回去。”
周恪初幾乎立刻就說:“我送你。”
霍明朗手揣在兜裡,打量了他一番:“好吧。”
孟遠進了ICU,蔣勘正的雙眼還緊緊的閉著。他狹長的睫毛輕輕在空氣中輕輕地顫著,因為插著喉管,即便是在睡眠也十分不舒服,他無意識地皺了皺眉頭。
孟遠也不知道此刻自己在想些什麼,伸出了手竟然想要撫平他緊皺的眉頭。
他此時此刻孱弱而又安靜,不像從前那樣,總是對她冷漠相對。她便膽子變大,她曾經想過很多次摸摸他的眉頭,老是皺著就不怕老麼?
孟遠靠了近前,額前的碎髮輕輕柔柔地垂下來,掃到了蔣勘正的臉上。床頭燈亮著,孟遠跟蔣勘正離得那樣近。近到蔣勘正睜開眼就看見了孟遠那雙大眼睛。
孟遠嚇了一跳,連忙收回了手。
“對不起。”她道歉。
蔣勘正見她靠在了椅子上,他轉過了頭,如墨雙眼又如同深海,沉沉地看著孟遠。
孟遠心裡發酸,她訕訕的笑:“真的對不起,我知道你不喜歡我碰你。”
蔣勘正雙眼一沉,他一點一點地伸出了手,朝著孟遠夠去。
孟遠愣了一下,伸出了自己的手掌。
蔣勘正的力氣還很小,指尖觸到孟遠的手掌上面,就像是撓癢癢。可是孟遠笑不出來,蔣勘正一筆一劃在她手上寫著:喜歡。
喜歡?孟遠站了起來,眼睛直直地盯著地面。剛才那一下又一下,彷彿掃到了她的心上,可是她的心早就千瘡百孔了,再溫柔的觸碰,都會扯到傷口,血流不止。
她實在太疼了,太心酸了。
孟遠想起離開的秦願,想起離婚那一陣。她粉身碎骨、飛蛾撲火的那一刻沒有得到回應,一顆心總會疼到麻木。
《one day》裡面有過那樣一句話:我愛你,德克斯特,那麼深,只是我不再喜歡你了。
孟遠又低了低頭,蔣勘正看了,舉起的手垂了下去,苦澀地笑了笑。
“我以後會注意的,等回到布桑,我就回樂團了。”孟遠掐了掐自己,說道。
蔣勘正閉了閉眼睛,眉頭又皺起來。
孟遠的腳尖無意識地點了點地面,她看了眼蔣勘正問道:“你為什麼要推開我?”
蔣勘正沒有回答,也沒有做任何動作。只是呼吸機裡面發出急促的聲響。
“阿正”孟遠笑笑:“我愛你啊,”她的聲音低而輕,但是一字一句在寂靜的夜裡分外清晰:“可是愛你讓我這裡好疼”,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有時候感覺都在滴血。愛你的時候,好多人都不喜歡我。我甚至成了我以前從來沒有想過的一個人。”
“你為什麼要救我?”孟遠冰涼的一滴淚終於滑落到了腮邊。
蔣勘正似乎聽到淚珠滴落的聲音,睜開了眼,看向了孟遠。
“這樣也好,不要讓我知道答案,永遠也不要讓我知道。”孟遠擦了擦眼淚:“這樣我才能往前走。”
終於太遲了,孟遠的一顆心在被他摔得稀巴爛之後,終於不再喜歡他了。
蔣勘正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他腦海裡閃現被車狠狠撞上來的那一刻的場景,他以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