恆無際一起一伏的水浪,經由眼睛攝入無聲洗滌著胸膛,種種不愉快的過往全被沖刷帶走,還原出一泓純淨。
從他追尋她的蹤跡至此,到現在的彼此心意相通,他的溫柔他的體貼已經征服了她的心。
如肖奈所說,她的心,無論走到多遠,無論世事幾經變幻,彼岸依舊,朱顏未改,他的痴心不悔恨,而她情不自禁的靠近,她始終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這是命中註定的宿運嗎?這是他和她前世今生的羈絆,還是他們對彼此的一種情愫暗生,何時何地,一顆心總會為對方悸動,回憶沒了,情還在!
收到他注滿了安慰的眼神,她點了點頭,“好!”
他收起腿,平躺在碩大的褐石上,雙手抱著腦後,似乎,不知何時已經習慣了這樣遠離塵囂,和她一起置身於這浩渺無垠的天地間,看浮雲飄過,招手海邊鷗鳥,看我胸中雲夢,蒂芥又如何?楚越等閒耳,肝膽有風波。
暗夜伯爵為何獨獨痴迷於這片天地和那個破敗的宅子,許南川終於有了大概的瞭解。
如果讓他選擇,他也寧願選擇這種地方來過他們被耽擱的蜜月,沒有了世俗的庸擾,自得的漂流在此,有山有水有佳人,還有他們未出世的寶寶,這種日子,不正是他苦苦追求的嗎?呵,原來不知不覺間,幸福離他,已經如此貼近了!
肖奈顯然已經等得不耐煩了,竟然拿了一個大喇叭開始了吆喝,“許南川,慕向惜,我給你們最後一次警告,再這樣纏~綿悱惻下去,我就用面前的這架機關槍開始鬼子式的三光掃蕩了,你們自求多福吧!”
刺耳的聲音讓慕向惜扭頭,果然,他不知從何處拉來了一個重型機關槍,威風凜凜的站在後面,模樣十分的暴烈殘忍,慕向惜好奇道,“他從哪兒搞來的模型啊?好像真的啊!”電視上她看了很多次呢!
許南川看過去,譏諷的一嗤,“那是他從這老宅子裡繳獲的唯一值錢的”
話音未落,他臉色一凜,迅疾之間伸手抱住慕向惜的頭就往他懷裡按過來,兩隻手緊緊的捂住她的耳朵,‘砰砰砰砰砰砰’連續幾聲,子彈射入厚重沙灘的聲音,被阻力消弭的鈍響聲還是讓許南川耳朵遭了殃,他臉色鐵青,噬人的眼神瞪向那不知死活的男人,天殺的,他在找死嗎?!
慕向惜從他懷裡探出頭,詫異的看著無端被揚起的一排整整齊齊猶如屏障的塵沙,興奮的尖叫,“怎麼了?怎麼了?”
本來一腔怒意的許南川也被她咋咋呼呼的動作和表情搞得隱忍不住的笑,將她交給身邊的傭人轉身離開了,沉重的腳步寬厚的背影戀戀不捨的表情,有那麼幾次慕向惜差點呼喊出聲,但最後,她還是鬱郁的轉身回去了,然後等回過神的時候才想起來,他竟然沒有跟她說回來的確切日期,不會真的要幾個月甚至一年吧,那樣的話孩子也出來了
一天兩天三天的等待過去了
她日漸焦急,每天過去那片海灘是她必須要做的事情,一襲方便簡潔的群袍是她喜歡的裝束,任微微的海風吹拂起過去寬大的下襬,凸出她越來越明顯的腹部曲線。
因為站得太久,因為昨晚睡眠質量不好,她已經有些疲累了,一手拖著肚子一手放在後腰處按壓著,帶著迷茫的眼神看著大海遠處,猶如幻境的海水由淺而深一層層幻變著美麗的顏色,沙灘上的純白,漾接著清澈見底的嫩綠,既而轉變為美得無法形容的透明澄藍,在一片淨藍中還有些地方因為海底長滿珊瑚礁而使水色呈現暗黑,深海中央更似是打翻了黑缸,逐浪到水天相接外,則是一片視野已不能及的灰濛深暗。
沿著長長的海灘慢悠悠一路走到盡頭,在臨海那面峭壁直聳寸草不生的懸崖底下,佈滿大大小小被海水沖刷得已無稜角的礁石,看得她有些心驚膽戰。
不遠處默默相陪的幾人像是看出了她的恐懼,似乎要走過來的樣子。
她緩緩搖頭,又無趣的走回來,陽光柔和無溫,照在身上帶著一絲揮不去世的寒意,盤起腿坐在那半人高的褐色石面上,淺薄的海水一抹一抹漫上來,沒過垂下的足尖。
然後,沙沙作響地退去,腦海裡,有一幅幅的畫面閃過,依稀間有無數張快樂的容顏有歡騰清脆的笑聲。
然後,又像是那隱退的海水一樣逝去了,她現在已經相信了她失憶的事實,相信她和許南川之間必定有過漫長的美好的過去,他的話語他的表情他的真心那是怎樣也無法偽裝的吧!
有人在耳邊提醒她,“小姐,晚了,該回去了。”
“再等一會兒吧。”
“先生有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