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靠在一棵大樹下,大口的喘氣嘩啦啦的流淚,小手胡亂的揪弄著身下的草皮,抓了滿手的葉子丟出去,真希望面前就是他的臉,她一定要打他幾巴掌才解氣!
從來沒有人把她貶低得那麼過分呢,他竟然絲毫情面都不給她,連讓她解釋一下都不讓,太過分了!而且,這都大晚上了,他明知道她無處可去還要把她轟出來,他肯定就是拿捏準了她無依無靠不敢跑遠,所以才敢讓她滾,現在他大概就在浴室裡無憂無慮的洗澡,一邊哼著小曲一邊計算著她回去的時間,他篤定她會在外面嚎啕大哭過之後灰溜溜的跑回去向他道歉認錯,哼,她這次偏偏就是不要回去,她說到做到,她不要讓他如願!
即使心裡這樣憤懣著,她還是不停的回頭看看那寬闊的馬路,可是那身影卻一直沒有出現,秋晚露重,夜涼如水,她的眼淚也早已流乾了,黏在臉上就像是結了一層霜,很淒冷很狼狽,好難受
十分鐘過去了,她在心裡祈禱,如果他能夠馬上出現,那麼,她不打他耳光了,只要他肯聽她解釋,她就跟他講和;
二十分鐘過去了,她緊咬齒根還是能夠聽到上下牙板打架的聲音,抱做一團還是凍得瑟瑟發抖,這個時候,只要他站在馬路那裡叫她一聲,她立刻二話不說就跟他回家;
三十分鐘過去了,她終於不抱任何希望了,冷颼颼的手摸索著找到了手機,她一遍遍的翻看著通訊錄,在第一位的依然是上官擎,她嘆氣,已經下定決心不再麻煩他了,看來,還是不得不向他求救,最後回頭看一眼路的盡頭,她毫無意識的撥了出去,似乎過了足足一個世紀那麼久,才聽到一個睡意深沉模糊呢噥的女聲。
“喂?誰呀?大半夜的,讓不讓人睡了,那個誰你倒是說話啊”
慕向惜迎頭一棒,慌忙低頭檢視自己撥出去的號碼,確實是阿擎的沒錯,腦海裡忽然晃過那天在金帝酒店的所見所聞,她頓時尷尬不已,匆匆掛掉,在心裡咒罵自己的無知,阿擎都成年了,他有他自己的生活和工作,她憑什麼以為他會隨時聽她差遣呢,真是自信心過度膨脹的大傻瓜!
正在自怨自艾的時候,對方卻反撥了回來,她接起來的時候有些吃力,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和一些,“hello?”
“姐,你在外面?”
慕向惜為他敏銳的聽覺而暗暗心驚,心裡很矛盾所以語無倫次,“我嗯阿擎,對不起,耽誤你們睡覺了”
“在哪兒?”他鎮定自若的問,那渾然天成的氣勢竟然讓她無法拒絕,乖乖的說了出來,“山上。”
“等我一會兒。”窸窸窣窣穿衣服的聲音,然後又是那道的女聲似乎說了什麼話,慕向惜立刻擺手拒絕,“阿擎,如果忙的話不用過來,我”
通話被切斷了,她的尾音也隨風而去
不過十五分鐘而已,飈飛的跑車劃破夜空的絢爛光澤,驚擾了埋頭在膝蓋中的慕向惜,她目瞪口呆的抬眼,這個快?!明亮的車燈在她身上一劃而過,她白色的衣衫在綠色的草坪上很是醒目,而後是一陣尖厲刺耳的剎車聲,疾馳倒退,一個誇張的不敢置信的轉彎掉頭,車子險險的停靠在路邊,這一系列動作瀟灑利落,又透著主人的張狂和自信,她卻早已為他捏了一把冷汗,這小子又玩這高危動作!
車門推開,從裡面躍出一個跟比黃色法拉利更為搶眼的亮黃色身影,嵌著銀色光片的衣服讓他整個人都閃閃發光,幾個跨步而已,他便站在了她面前,她仰頭看他,這俊美如天神一樣的男人是上天派來拯救她的嗎?
他的胸口劇烈起伏,他像是從田徑賽上歸來的得勝者,滿頭滿臉的大汗,頭髮上有晶瑩的水珠,順著他硬朗的臉頰滑落,這才發現,他臉龐緊繃得嚇人,就連經常面對她翹起的唇角,此刻也生硬的抿著。
他在生氣嗎?
氣她再次任性的在外流浪,把自己凍得跟冰人似的,可憐兮兮的等著他撿她回家!
呵,已經數不清有多少次她曾經這樣做過了,今天這場意外,竟然有三生三世,冷風吹盡一地秋的痛和傷,好慚愧,好慚愧,總是讓他來為她收拾殘局
她去拉他低垂在腿邊的手,他躲了一下,也許是感受到了她的低溫,黑眸裡一閃而過的憐惜,而後主動去握住她僵在半空的手,他順勢蹲下身來,與她面對面,環繞著他的高溫瞬間將她籠罩,她顫抖著撲到了他懷裡,手習慣性的往他懷裡去鑽,飢渴的汲取他的溫暖,滿足的嘆息,“阿擎”
他沒有去擁抱她,只是親暱眷念的以掌覆在她頭髮上,薄唇翕合,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