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眼皮漸漸闔上,告訴自己,就閉一下,但閉上後就難再睜開,實在太累太累了。依稀中像是做夢,聽到有人在呼喚我們的名字:“堯哥,小妹——”會這般喊的只有周通,但那嗓音卻不是他的,與我一般,嘶啞得猶如六旬老人。是做夢吧,我一直沒敢去想他們幾人的情形,在毀滅性的轟炸中生命變得脆弱,我有盛世堯拼死而護才得以保全性命,他們呢?
就在我放任意識湮滅昏睡過去時,突覺耳邊傳來低喃聲:“小小,別睡。”知道是盛世堯,想強撐著睜眼,但試了幾次都沒睜得開,這時腦中反射他的語聲:“小小,醒過來,周通帶了船來救我們了,但我沒力氣開口,你必須醒來想辦法提醒他我們在這。”
心頭一顫,真的是周通?我立即用盡全力撐開眼皮,與黑眸相對,看到他微張了唇無聲而語:“快喊他!”眼珠遲鈍地轉動,終於在左方几十米外處看到有亮光,那是。。。。。。有人手執著手電筒在探照,但看那亮光似在變遠。我不由大急,張口大喊:“周通,我們在這。”
等喊出來才發現聲音如貓叫一般且嘶啞,能夠傳出去十米就不錯了,如何能讓那裡聽到?“找東西敲擊發出聲響。”盛世堯在旁無力地提醒。我立即環視周圍,尋找可利用的漂浮物,在離我五迷遠處,似乎漂了根棍子。但以我現在的體力,要推著承重了盛世堯的船板游過去,很難辦到,尤其是夜裡海風變大,浪層會把漂浮物推遠。
只略一遲疑,我就去解綁在他手上的繩子,輕聲解釋:“我一個人游過去拿那根棍子。”他沒有出聲,只是定定看著我。但沒想手一解開,我身體就直往下沉,瞬間就沒了頂,兩口海水灌進嘴裡,手勉強掰住船板邊沿,從水中探出了頭。原來我之前都是靠單手吊掛而支撐重量的,此時一下鬆開繩子,整個身體都猶如灌了鉛般沉重。
凝望著我的黑眸中隱現擔憂,我勉強衝他笑了下,“沒事,只是一時不適應,你等我啊。”說完深吸一口氣,鬆開船板,返身往那處遊。余光中來搜救的船在漸漸駛遠,周通的呼喊聲也越來越小了,我只能埋頭不顧撲騰著往前,看著五米遠的棍子,卻被海浪卷衝著走,等終於被我抓握住時,已是離船板十幾米了。
當真是考驗我體能的極限,事實唯有我知道,下半身因為長時間浸泡在海水中,已經沒多少知覺了,憑著本能與求生的渴望在堅撐著。往回遊時,幾度沉沒再浮出水面,短短十來米的距離,艱辛到無法形容。但令人欣慰的是,搜救的船似乎又往回開了,那如一簇星火般的亮光,就等於是黑暗中的一點光明,我一個用力踢蹬,人躥到了船板邊。
沒力氣再對盛世堯開口說話,喘息著積聚體力,掄起棍子朝船板上砸,砰的一聲,過上數秒,再砰的一聲,目光緊緊盯著那簇光亮,終於在我砸到第五聲時,看到光亮在向我們靠近。黑暗中傳來周通詢問聲:“是誰在那邊?”
“周通。。。。。。”我用盡力氣嘶吼。“小妹?快開過去,人在那邊。”聞言我笑了,這麼難聽的嗓子,周通居然還能辨認出是我。很快船就到了跟前,我微抬目光,看到周通趴伏在船沿上,看不清臉面,卻能聽到他激動的語聲:“堯哥,小妹,我終於找到你們了。”
心頭一鬆,手上再無力抓握任何,人緩緩下沉,水沒過我的口,再沒過我的鼻,卻覺手腕處一緊阻住了我下沉的勢頭,勉強抬眼,看到是盛世堯抓握住我的手。但向來有力的掌,這次卻絲毫沒力,完全撐不住我身體的重量,明顯手在下滑。還好與周通一起來的人快速跳下海,托住了我身體,才免我最後沉沒進海。
兩人被先後救上皮艇,我癱軟而臥,劃轉目光去看周通,發現他原來不比我們好到哪裡,一臉血汙,之前他是在漩渦洞口的,被沼氣池躥出來的熱浪襲擊面最大的應該也是他,所以他身上潛水衣已經破得不成樣,露出來的地方都是血肉模糊的傷。甚至,他其實也無力行動,整個人就癱靠在那坐著,但就是這種情形下,他依然堅持帶船出來搜救我們。
迴歸現實,該面對的逃避不了,仍必須面對,我輕聲問:“他們呢?”
162。惟願如此而已
周通似怔了下,隔了好久才答:“我不知道。那氣浪把我們所有人都衝散了,我屬於是幸運的,被浪翻卷到離島邊不遠的地方,據他們說島的最中間突然如火山噴發一般轟炸而開,咱們停在岸邊的船也受到了波及,目前岸那邊也亂成一團,而船上可用的皮艇只剩這最後一個了。等下把你們送到岸後,我再出去找他們。”
默然無言,只聞浪打與海風的聲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