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好門聲傳來,隔了四五秒時間,只聽梅姨壓低聲在問:“這位老先生怎麼不安排個護工照應的?”院長的聲音傳來:“梅小姐,你有所不知,最初我本想安排的,但這位老先生堅持不用,後來護工緊張,也就作罷,提醒了護士長那邊多加留意。”
“嗯,年紀大了性情古怪正常,但這次出了事,最好還是安排個人過來照應的好,護工費我來付。”梅姨說完,只聽院長連聲應是,兩人這才關門離去。
我又多等了會,才從被窩中探出頭來,對上盛世堯混黑的眸子。剛才在梅姨與院長進來時,他應該是閉眼裝睡了。氣氛一時間變得微妙,到這時我才後知後覺這樣與他緊密相貼很是曖昧,尷尬地翻身而坐,正要下地,聽他在問:“你發現了什麼?”
我默了下,老實答:“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解釋,其實暫時還沒發現,就是心裡有些疑竇。”飄了眼之前挖的那個眼洞,“我先悄悄看一會,別出聲。”剛才門外已經傳來腳步離去的聲音,應是院長離開了,房內又只剩梅姨與外婆了。
小心翼翼地將塞住眼洞的木頭拿下,湊近了看,發現這個角度暫時沒看到梅姨身影,想了想,把耳朵貼在洞口仔細聽,還真聽到有語聲傳來。聽了一會,臉色微變,好像梅姨是在與妙妙打電話,中間提到了我,心道不好,這下梅姨知道我沒去找妙妙了。
很快那邊電話就結束了,我也顧不得多想,就重湊到眼洞前,竟發現外婆似緩緩醒來了。她眼中有困惑和茫然,眼珠轉了半圈,定在某處,激動之色漸漸爬上了她的臉。我猜測那個位置應該就是梅姨所在的地方,果然梅姨從死角里走了出來,到我的視線中。
看到她嘴唇蠕動,似說了句什麼,但聲音實在太低了,聽不清。暗惱之前怎麼沒再做個簡易耳洞偷聽的呢,這樣光看見聽不到真是急人。
轉眼見梅姨已經走到了外婆跟前坐下,沒有臆想中的激動神色,主要是外婆看她的眼神,從最初的激動轉為了驚疑,甚至唇顫抖著,似想說什麼,卻又苦於開不了口。而梅姨也就那麼面無表情地盯著,好一會才伸手去捋外婆垂落在鬢的頭髮,嘴動了。
我立即附耳去聽,只聽梅姨說:“等了十四年,你終究是醒了,也該是履行約定了。”說了這句她頓住,我只好再湊近了看,卻見外婆目露驚恐,到底梅姨口中的約定是什麼,以至於讓外婆如此害怕?
之後梅姨說話都很模糊,其意不明,聽得我雲裡霧裡。到後來外婆的眼中一片灰沉,沒了光亮,只有著絕望的麻木,她也不再看梅姨,就定定地睜著眼,無波無緒。總算到最後讓我聽到了一些有用的資訊,梅姨提及了我懷中的紫金匣子,詢問外婆匣子上的小金鎖鑰匙放在哪了。但顯然沒結果,一是外婆不會說話,二是她的情緒在之前就好像被擊潰了。
過沒一會,外婆又閉上了眼,梅姨也靜坐不動,一臉憂心憧憧,不知在想什麼。我見再窺看不到什麼,把洞口小心封上。腦中一團亂,像毛線球被扯亂了,找不到線頭。
回走到盛世堯身旁,見他本是半閉的眸子睜開看過來。按理梅姨與他,我定無條件相信梅姨,可眼下我對梅姨產生了無數疑竇,像蜘蛛盤絲一般將我心圍繞。對盛世堯,我早在潛移默化中習慣了依賴他,包括思考疑難問題。所以略一躊躇,就將前後發現梅姨的異狀講給了他聽,想聽聽看他有什麼見解。
在我講述過程中,他都沒插嘴,只平靜地傾聽。等我講完剛才過程時,卻見他臉上露出了深思的表情,過了會他問:“覺得你的梅姨會害你嗎?”
我直覺搖頭,“不會。”即便看了剛才那幕,依然不認為梅姨會害我。
“你第一感官否決了壞的可能,那麼也無需聽我分析了。就當沒聽到也沒看到,與她安然無恙地相處。”
要怎麼安然無恙啊?我現在滿心懷疑和不安,看到梅姨就會想起外婆驚恐的眼神。揪住他的衣袖,低聲懇求:“我告訴你,就是想聽你為我分析,因為事關梅姨,我的心裡很亂,分析不出什麼一二來。”
他轉眸凝來,“在聽我見解前,首先你擺正自己心態,對事不對人,將你與她之間二十多年的感情暫時擱放一邊,只當她是個普通人。這樣你才能客觀地看清事實。”他的神情很嚴肅,眼神認真,我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隨後聽他分析:“首先幫你捋一下幾個重要訊息:一,你梅姨不想你外婆甦醒;二,她有雙面,表面的和藹孝順是偽裝;三,你外婆陽壽鎮陰這件事她是清楚的;四,她與你外婆共知著一個與你有關的秘密;五,你外婆與她或者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