膽戰心驚了。
卻說懷瑜,為了裝可憐,博同情,手摸眼淚哭得抽抽噎噎,哪曾想到她手上佔了青石板上灰塵,這一擦淚則成了泥漿,摸了自己滿臉汙漬。
童老爺子沒瞧清楚她眼中的冷厲,貓花臉卻是瞧明白了。
懷瑜膚色白皙,嘴角一抹貓鬚子尤其顯眼,懷瑜不知自己窘態,還跟老爺子討價還價,偶爾偷瞄,擰眉齜牙撅嘴,那抹貓鬚子越發生動有趣。
童老爺子終於忍俊不住,撲哧一笑:“銀心,打水來,替你姑娘淨面梳妝!”
懷瑜哪有心情打扮:“爺爺,咱們先說事吧!”
童老爺子將一方反扣菱花鏡翻轉過來。懷瑜高度,剛剛夠著高高桌面,頓時把自己花貓臉看個明明白白。懷瑜自己嚇了一跳,很是難為情,伸手捂住臉頰,露出兩隻烏溜溜眼睛:“壞爺爺,欺負人!”
老爺子哈哈大笑。
銀心得令,進來服侍懷瑜梳洗,懷瑜沒接銀心帕子,說聲有勞,將臉頰埋進水裡,一番揉搓,三把兩下自己擦乾了。
面對爺爺,懷瑜甚是羞慚:“爺爺!”
童老爺子微笑指指玫瑰椅,示意懷瑜坐下說話。
懷瑜看看高大椅子,敬謝不敏。她將手交疊在腰間,靦腆一笑:“爺爺面前孫女站著就好。”
童老爺子額首:“說吧!”
懷瑜一時不察:“哦?”
童老爺子很體諒重複一遍:“為什麼要跟我學生意!”
“噢!”懷瑜想起今日目的,又福一福,道:“孫女想著,爹孃都不會理財,弟弟又小,大伯父大堂兄都是事業有成,二伯父做官,我們三房總不能靠著爺爺一輩子吧,爺爺歲數早該含飴弄孫了,我們還要吃爺爺的飯,孫女覺得甚是慚愧。”
這話一出,童老爺子甚是動容:“你,你爹爹雖不善經營,卻會讀書,你做個官家千金,何愁生計?”
懷瑜皺眉瞅著自己爺爺:“可是爺爺,您知道就算我爹爹兩榜進士,最多一個七品知縣實缺,知縣俸祿是多少您知道麼?四十五兩!像我爹爹會文郊遊,遊歷名山大川,四十五兩不夠父親一月開銷。且我爹爹品行,官兒再大,也不會貪墨的,一家人如何生存呢?”
童老爺子心裡一個激盪,眼眸亮了一亮:“哼,照你的說法,滿朝文武都要餓死咯!”
懷瑜笑盈盈道:“當然不會餓死,他們會鋪排家族生意,正如您每年供奉二伯父一般。”
童老爺子再一哼:“你知道得倒不少,難道我供奉你二伯父,獨獨不供奉你父親?”
懷瑜不敢說爺爺終究要飛昇,只得為委婉言道:“養兒防老,哪有一輩子壓榨爺爺道理?孫女兒供奉父親則是理所當然,還請爺爺成全。”
童老爺子想起自己三子一女,一個個理所當然花費自己,老大老二恨不得把自己噬骨吸髓方才暢意,女兒更是三天兩頭回家哭窮,不想老三竟然生了這樣孝順骨氣的丫頭。
看來么兒父親做得很成功,有個肯盡心竭力替他籌謀,無限崇敬他的女兒。聽聽,我父親即便官兒做得再大,叫他貪墨也是不肯的。這不就是標榜自己父親鐵骨錚錚,雅量高致麼!
人跟人真是命不相同,童老爺子很少嫉妒人,他有些嫉妒自己么兒子了。
“你爹爹是雅量高致,別人滿身銅臭咯?”
懷瑜活了兩世還聽不出這話裡酸味兒便是蠢才了,忙著上前拉住老爺子衣袖,滿臉堆笑:“怎麼會!孫女兒想來,這個士農工商,高下三等,實在不公,根本謬誤。”
童老爺子挑挑眉:“謬誤?依你如何?”
“叫我說應該是般般比重,不分貴賤!”
童老爺子樂了:“如何解法?”
懷瑜開始舌燦蓮花:“您想想啊,若是沒有農民,人們吃什麼?豈不人人吃米都要先種地?同樣,若是沒有工人,豈非大家都要學會織布紡紗?所以,這個世上,莫說是讀書人,就是皇帝老子,離開了農工商,怕也活得不輕鬆!”
童老爺子把眼一瞪:“不可胡言!”
懷瑜一臉無辜:“孫女說的大實話啊?”
☆、好的開頭
童老爺子盯著孫女;半晌方道:“大實話?”
懷瑜將外公那些老友掛在嘴邊酒醉真理,竹筒倒豆子一般倒將出來:皇帝老兒也是人,離不開吃喝拉撒。離開了農工商,大家一樣穿樹葉,誰也不比誰高貴。
童老爺子已經瞭然,故意冷哼:“可以跟農民買米,工人買布,何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