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五里路,眨眼功夫就到了。一時車駕到了大門,懷瑜母女們跟老爺子分道揚鑣,老爺子帶著兒子孫子前往書齋跟老兄弟賀喜,懷瑜則跟著母親前往內宅,去給今日榮升婆婆大伯母道喜。
》 至於張家一窩子,則被懷瑜們甩脫了,張玉娥此刻正坐著牛車,慢慢悠悠欣賞沿途田園風光,詮釋當日陶淵明隱者風采呢!
懷瑜這兒正跟懷瑰一路說笑,一邊笑嘻嘻悄悄議論著張玉娥方才窘態,正在喜氣盈盈呢,耳內忽然鑽進一陣尖細聲音:“喲,這不是三門三嬸子麼?給您老請安。”
懷瑜吃了一驚,抬眸細瞧,這人她卻認得,是大門一個側枝媳婦子,因為她丈夫行十一,人家心情好了,稱她一聲十一奶奶。她姓麻,且她臉上恰好有幾顆白麻子,大家都愛稱呼她麻氏,麻嫂子。
前生,懷瑜原本跟她沒有交集,後來因為在族裡領米糧跟她遇見幾回,這個女人慣常在懷瓏母女門跟前奉承,得了好處,借些當頭。那時候她為了討好懷瓏,可是沒少擠兌懷瑜。
不過惡人自有惡人磨,她後來結果很悽慘,她孃家兄弟好賭成性,欠下賭債還不上,老婆抵債了,兒女變賣了,麻氏一直忙著兄長,最後他兄長把腦經動到她身上,竟然跟人密謀給嫡親妹子拉皮條抵債。後來事情不密,被人家老婆炒出來,童懷璜一怒休妻,麻氏沒臉做人,一根繩子了結了自己。好歹死在婆家,睡上一口好棺材。後來童懷璜氣不過,一張狀子把舅子告了,那傢伙無錢打點,餓死在牢裡了。
麻家因此滅了門,可謂慘之!
麻氏雖然奸猾,卻也是個可憐人。懷瑜歷經大難,見了麻氏,不免有些物傷其類,兔死狐悲之感,見她出頭攔路,頓時愣神,不知何故。
42螳螂撲蟬
白氏一向鮮少走動;更兼麻氏乃是側枝媳婦;因不認得,見她請安,遂點頭:“有心了;恕我眼拙;這位是?”
旁邊管事媳婦有認得的,正要介紹;麻氏已經尖聲尖氣嬉笑上了:“三嬸子貴人踏賤地,不認得我們窮親戚也是常理;我是后街天井屋懷璜家裡的;我婆婆是跟嬸子沒出五福的妯娌呢,嬸子是金貴人兒;想來也是不認得的!”
這話逆耳得很;一說白氏為富不仁,不理睬窮親,二說白氏目中無人,連本家妯娌也不兜攬。
白氏微微皺眉,往日自己不當家,接濟窮親不歸自己鋪排,如今你有困難也要你上門求救人才知道呀?待要發作,又想著大堂嫂子寡婦失業,熬到今日娶媳婦很不容易,自己不能幫襯,萬沒有在這樣大喜日子紛爭給她添堵道理,且白氏一貫溫煦,不喜歡與人為敵,遂點點頭,好聲好氣道:“原是璜哥兒媳婦!”
麻氏沒想到白氏這般好性情,這話擱在別人不說光火,肯定要紛爭紛爭,到時候自己低頭賠情,白氏一個囂張名聲也就傳開了。
麻氏神情一滯就要讓開。卻瞅見後面的小羅氏冷眸一閃。麻氏想起自己孃家兄弟那一百多銀子賭債等著小羅氏還債救命呢,否則,自己兄弟一隻手就沒有了。只得咬牙上前再次搭訕,挑眉說起酸話:“三太太如今當家了,侄兒媳婦就要靠三嬸子多照應了,之前一直是大伯孃照顧我們一家子老少,這些年真是事無鉅細,無不周到,只是可憐好人遭厄運,大伯孃如今。。。。。。”
白氏再是遲鈍,也覺得這媳婦子今日話不對了,要說嘴笨,一次失誤就該閉緊嘴巴了,這樣上趕著調三窩四,是什麼居心?
懷瑜自從這個麻氏出現就覺得蹊蹺,麻氏嘵嘵嚼舌之時,懷瑜便在眼觀四方,卻見麻氏眼風一直望著小羅氏懷珠身上飄啊飄。懷瑜頓時明瞭。眼見母親愣神,懷瑜舉步上前,裝作親密,伸手扣住麻氏胳膊,笑吟吟喊了聲麻嫂子,旋即壓低聲音:“我若記得不錯,嫂子孃家就在隔壁石嶺村,麻舅爺這回又欠下多少賭債呢?是不是又逼著嫂子賣首飾,或者買些別的什麼,替他還賭債啊?嫂子怕不怕我把你私自偷錢給孃家兄弟還賭債事情告訴十一哥?或者直接告訴高嬸孃啊?”
麻氏聞言驚恐不已,自己婆婆最是見不得孃家兄弟上門,屢屢拿了笤帚責罵驅趕,若聞此事,如何了得?
麻氏張嘴欲辯,哪裡發的出聲來?
懷瑜見她被鎮住,繼續笑吟吟威脅:“不想被休就識相點,我不管誰挑唆你這般鬧騰,我只認你,你再敢多說一句,我不怕把事情搞大,我這就去外書房找我祖父與族長爺爺,叫他們來聽你訴說訴說如何呢?或者,我們這一行人先去你家坐坐,認認門,讓我娘與你婆婆談談心親厚親厚,以後常來常往,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