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
正在這時候,外面傳來紫桐的聲音:“皇后娘娘,定國公到了!”
徐燦燦只得起身去了床後迴避。
床後放著一張鋪著淺紫綢褥的軟榻,軟榻前放著一個碧玉罩燈,榻尾的梨花木小几上擺著一盆茂盛的吊蘭,軟榻與床之間放著一架小小的梨花木書架,上面擺著一些書籍。
這次傅予琛病倒,因太上皇和定國公常來探望,徐燦燦時常需要回避,便命人佈置了這麼一個舒適的迴避之處。
她拿了一本書枕著鬆軟的淺紫繡花枕頭躺在了軟榻上,翻開了書,企圖借讀書來麻痺自己。
可是她隨手拿的是一本閨詞,翻的那一頁正是“小風疏雨蕭蕭地。又催下、千行淚。吹簫人去玉樓空,腸斷與誰同倚”
徐燦燦的眼淚當即又流了出來,她把書一扔,起身坐在軟榻上,專注地聽著外面的動靜。
不過短短几日工夫,定國公原本保養得宜的頭髮一夜之間全白了,原先板直的腰也一下子佝僂了下來,彷彿一夜之間老了幾十歲。
此時他專注地看著親家公用銀刀一刀刀地割傅予琛的喉嚨,臉上平靜,心裡猶如刀割,恨不能代兒子受了這苦。
傅予琛被銀刀割出了不少血,可是依舊沉睡,沒有一絲清醒的跡象。
崔士偉歸列後,大慶殿上一片沉寂。
荊南轉運使胡春光略一沉思,便按照原定計劃出列應和崔士偉:“如今大梁形勢不妙,越國狼子野心,遼國虎視眈眈,太上皇宜老當益壯再接再厲”
太上皇再也聽不下去了,沉聲道:“朕之皇兒尚在病榻掙扎,爾等不想著為君分憂解國之難,卻操心朕之家事,其心可誅,罰俸一年以示懲戒!”
說罷,他起身冷冷地瞥了董存富、崔士偉和胡春光一眼,拂袖而去。
寬大的絳紗袍襯得他高瘦的背影有些蕭瑟。
朝臣已經不按文臣武將來區分了,而是直接分成三部分成群結隊離開——一派是以董存富等四位內閣大學士為首的高門文官,一派是以馬明宇為首的支援清平帝傅予琛改革的文官和所有的武將;剩下的則是正在觀望的和不願結盟的官員。
馬明光回頭看了隨著他的人們一眼,朗聲道:“馬某去潛邸探望陛下,誰願同往?”
靳偉煥徐宜鵬暢子琦等人當即道:“吾等願意追隨丞相!”
一行人浩浩蕩蕩離開了。
大學士孫四周、韓青陽、董存富和崔志明立在後面,冷笑著看著這些人不顧而去。
他們已經從宮裡得了訊息,清平帝這次病情萬分兇險,到現在還沒醒過來,怕是永遠醒不過來了。
如今太上皇步履蹣跚,定國公一夜白頭,而皇太子傅瑞還不滿兩個月,如果盼死了清平帝,氣死了太上皇,扶了皇太子為帝,倒是一個好傀儡!
徐順和雖然被定國公盯著,卻依舊沉穩,用銀刀在傅予琛喉嚨又割了一刀後,便用金夾子夾了軟絲布去拭流出來的血。
傅雲章在一旁瞧著,早已老淚縱橫。
這時候太上皇坐著一頂藍綢小轎隨著水寒過來了。
院子裡的人見大太監黃琅打著傘陪一個穿著深藍春袍的人進來,便知道是太上皇來了,忙無聲地跪了下去——這幾日太上皇天天微服過來,皆令她們不要出聲。
太上皇擺了擺手,低著頭走上了臺階。
黃琅亦步亦趨打著傘,生怕太上皇被雨給淋了。
見到太上皇進來,傅雲章淚眼朦朧看了一眼,叫了聲“大哥”,便不說話了,雙手用力一抹臉,擦去了滿臉的眼淚。
見到堂弟的滿頭白髮,太上皇無聲地嘆息,慢慢走向床邊。
傅雲章這才覺得不對——太上皇怎麼走得這麼慢?好像兩腿一步一步拖過去而不是走過去的!
徐順和做完了所有的治療,這才轉過身,預備向太上皇和定國公行禮,卻發現太上皇和永安帝都在流淚,只得尷尬地低下頭,安慰道:“陛下吉人自有天相,這次挺過去,以後就不用擔憂了!”
太上皇當即道:“真的?”
徐順和眼神堅定:“真的!”
傅雲章聞言抹了把淚,道:“傅某一生順遂,老了老了偏要受這些苦痛”
太上皇卻沒吭聲,他這輩子不算順遂。
太上皇定國公由徐順和陪著去了西廂房客室,徐燦燦這才從床後走出來去看傅予琛。
傅予琛面容平靜,似在沉睡。
徐燦燦看了一會兒,便命碧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