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可是對於平民百姓卻是相當貴重的料子。
陸蕪菱略微一想便知道繁絲哪裡來的,臉色便有些不好看。
繁絲看看她,低聲道:“這是我能得的最好的了,姑娘莫嫌棄”
陸蕪菱連忙笑道:“怎麼會嫌棄?”
半臂的襟,衣角,和袖口繡滿綠色蓮花紋,刺繡分佈多,幾乎佔到整件衣服的六七成,素雅中又滿是精緻華美。
繁絲的針線十分好,也很會配色,果然很得她心。
繁絲卻慚愧道:“若能配深紅色大八片裙就好了,可惜我沒弄到合適的好料子。”
陸蕪菱拉著她手,溫言道:“沒事,咱們可以讓外院管家去買一匹。你也做一身喜歡的。”
雖然她留著銀子是救急之用,但能哄得繁絲開心,也就無所謂了。
繁絲果然開始琢磨樣式配色繡紋。
陸蕪菱這兩天開始下午教羅暮雪。
羅暮雪現在識字已經不少了,不太深的書都能看得懂,典故上差點,他一介武官也不用考科舉,四書五經自然不感興趣,只不過是各種歷史典故詩詞歌賦並各種兵書農書之流。陸蕪菱本也不喜四書五經,女四書,女戒女則等中規中矩之物,這些卻是她所長,自然講得十分好。
而羅暮雪底子雖薄,人卻極為聰明,舉一反三,記性也極好。
陸蕪菱嘴上不說,心裡不免吃驚,又覺得他不過虧在出身而已。
學生聰明,先生總是愛教的,若再有閒情,還可臨幾個字,作幅畫,兩人這兩天便頗為融洽。
這一日,羅暮雪讓陸蕪菱教他詩。
陸蕪菱想起他的職業,教他岑參的詩。
要說羅暮雪以往也甚愛岑參的詩句,什麼“邊城寂無事,撫劍空徘徊”,什麼“今夜不知何處宿,平沙萬里絕人煙”都曾誦讀。
陸蕪菱卻獨喜歡“素多江湖意,偶佐山水鄉。滿院池月靜,捲簾溪雨涼。軒窗竹翠溼,案牘荷花香。白鳥上衣壁,青苔生筆床”同他細細講了一番。
羅暮雪望著她,倏爾失笑道:“你是因為不曾見過邊寨之景,故而不能解岑公之美,改日我出征,若戰事不急,便帶你同去。”
陸蕪菱怔住。
羅暮雪一向頗為尊重她所長,從未在詩詞文字上反駁她,這還是第一次。
她想了又想,又覺得他所言有理,便誠心道:“好。”想想邊寨走馬黃沙,萬里一空的景緻,也胸中頓生出些豪氣,還真想一行。
她自小就希望有一日能如男子般行走天下,足跡踏遍四海。
羅暮雪沒料到她會這般回答,怔怔看著她,最後笑著摸摸她的頭,柔聲道:“有機會一定帶你去。”
心中覺得她比自己往日所想還要可愛。
繁絲就在陸蕪菱的西廂住下了,伺候陸蕪菱一如往昔。她在陸家本是一等大丫鬟,陸蕪菱因為不欲太佔羅暮雪的便宜,給她定了二等,月錢八百錢。心中又覺得委屈了她。
繁絲倒不爭多論少,只是那日得了陸蕪菱的話,心中便惦記著要給陸蕪菱做裙子,時間本沒有幾天了,又要裁又要縫又要繡花,她怕陸蕪菱及笄沒有新裙子穿,心中火急火燎。
陸蕪菱無奈,只好請外院的管家派了車馬小廝,又讓她帶了粗使婆子去綢緞鋪買布料。
臨行前拿出那二百兩的銀票來給她,道:“我就藏得這些了,咱們日後都靠它,你去兌二十兩銀子出來買吧,莫忘了給自己也買兩匹做新衣裳。”
繁絲歡喜去了。
到傍晌才回來,一臉興奮,卻是買了一匹深紅色繚綾。
說是繚綾,卻也不可能如貢品繚綾那般華麗,只是略有明暗變化而已,儘管如此,也是民間難得一見,一匹足足要十二兩銀子,這個價錢自然乏人問津,且顏色說老不老,說嫩不嫩,又做不得嫁衣,又沒有花色,繁絲狠狠殺價到九兩買下來了,又花不到一兩銀子買了一塊秋香色蜀錦,一塊薑黃色素羅尺頭給自己做衣裙,回家高高興興跟陸蕪菱請功。
陸蕪菱看了那塊繚綾,卻喜它色正而純,既不奪目炫色,也不帶一絲頹敗老態,點頭道:“繁絲果然有眼光。”
繁絲笑道:“奴婢拿金銀線空繡,定然奪目,又不俗。”
陸蕪菱想想道:“只拿少許金銀線,其餘用赭石色的絲線為好。”
繁絲眯眼看了半天,點頭道:“倒也是新奇。”
然而繁絲用了不到十兩銀子,交回的銀錢,除了重新寫的一百八十兩銀票,卻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