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蕪菱愣愣地被他殷殷囑咐,一時竟說不出話來。突然才意識到他這就要走了,且一去生死不知,心裡驀然一空。
竟顧不得恨他了。
羅暮雪站起身來,最後又再看她幾眼,舒口氣道:“好了,我走了,你痛就不要下床了,乖乖的讓我省心些就好。”聲音很是溫柔,看她一直怔怔地,最後忍不住一笑,在她腦門上彈了一下道:“這樣子傻死了。”
49、出征 。。。
羅暮雪最後看了她一眼;心想沾染上女人果然會是英雄氣短,兒女情長;狠狠心,轉身就出去了。
背挺得格外筆直。
陸蕪菱雖然心中還存著憤恨;可看著他那樣走出去;也覺得極為矛盾,一時心中掙扎。
羅暮雪已經走到庭院裡,雖天方亮;外頭僕婢們忙碌著給他檢查是否有漏帶的東西,又有些隨身的用品今晨方裝車;鬧哄哄一片。
陸蕪菱猶豫要不要起來跟他道別一下。
但是覺得自己昨晚剛被他那個什麼還要衣裳不整倚門叮囑路上小心千萬保重之類的實在是自甘下賤得很,最終決定還是繼續待在床上。
繁絲帶小丫鬟捧了熱水汗巾手脂面膏等物進來伺候;看到陸蕪菱坐在床上不動的樣子和平日不一樣;面色也有些憔悴,便明白了,面上一紅,又啐道:“將軍真是的,哪有沒成親便這樣的,把姑娘當什麼了!”
不過陸蕪菱其實並沒有第一次的後遺症嚴重,只是腰痠,腿間略有些痛,胸也有些隱隱作疼。
繁絲卻因為羅暮雪之前第一次無聲無息就把陸蕪菱的身子給佔了很不滿。那夜她若非是久等陸蕪菱不歸,趕去東廂,也不知道。
猶記得當時夜深露重,她在窗下徘徊,聽到裡頭異響,便知道不好了,卻又不曾聽到陸蕪菱哭喊呼救,不好衝進去救她,又覺得羅暮雪是不知用什麼花言巧語騙了她家姑娘,擔驚受怕的,就這樣站了一夜。
第二天陸蕪菱那樣奄奄一息的模樣真是令她痛徹心扉,便知道定是羅暮雪用什麼制住了她硬要了她身子的,心裡悔恨自己沒有及時衝進去護主。
不過好在後來聽說聖上赦了姑娘的官奴身份,羅暮雪還當廷求了賜婚。
總算有些良心。
目前情況下,也算得最好的結果了。
雖然方公子同姑娘般配,也對姑娘有心,若是姑娘沒失身,倒真是良配可惜他有父母高堂,兄弟妯娌,恐怕姑娘這樣沒有孃家撐腰的不會好過。
羅將軍無父無母,孤身一人,雖無家族依託,卻也自在,不用侍奉公婆,只要討得他歡喜,日子便好過。
這樣寫著,心中也算一定。
她吩咐小丫頭把那盆熱水放到烏木雕花三腳花架上,自己也放下手中汗巾等物,攙著陸蕪菱起床,道:“姑娘,大人馬上要出征了,何不去再見他一面,也道個平安?”
陸蕪菱被她攙扶著走去梳洗,聞言輕輕“哼”了一聲。
繁絲心中暗歎,她家姑娘的脾氣她自然清楚,但是女人這輩子還長得很,不靠男人卻去靠誰?
現在是愛著哄著,以後若有新歡怎生是好?
要怎樣將來才能勸得姑娘現實些?去奉承討好自己的相公?
其實這些道理,恐怕姑娘腹中全都是清清楚楚的,只是不肯去做罷了。
姑娘性子古怪,她還記得一年多前,姑娘旁觀了賈氏和青姨娘的一場新的暗中鬥法,夜間很是厭惡道:“這世道女人真是生不如死!要我日後過這樣日子,去天天琢磨著如何向丈夫邀寵固寵,跟旁的女人鬥來鬥去,真不如不嫁人。”
自己還笑著逗她:“說什麼嫁人不嫁人的?姑娘羞不羞?”
姑娘卻正經嘆息道:“繁絲你不懂。我多希望我也能如男兒般讀書科考入仕,為官也好,經商也好,泛舟五湖也好可惜這世道女子是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為男子的玩物附庸!難道只有男子會貂裘換酒?只有男子能耐得住寒窗苦讀?只有男子領略得不破樓蘭終不還的豪氣?唉,我其實無甚野心,我只想不要被旁人輕賤主宰就好。為何我不能生成男子?”
她聽不懂,調笑道:“好在姑娘不是男子,男子若生成姑娘這般嬌滴滴的模樣豈不被人欺辱?”
姑娘斜她一眼,道:“我也不是真想做男子,只是不平罷了。”
她心想,姑娘這些心思大逆不道得很,沒有母親教養終究是不對,便笑著開導她:“姑娘嫁了方公子,只要方公子愛重姑娘,必不會有那些糟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