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暮雪站在中間,讓陸蕪菱站到東側,鄭而重之,道:“笄禮始,笄者請出東房。”
陸蕪菱便緩緩從東邊踏上猩猩氈,步履很小,慎重端凝。
這時亂絮給羅暮雪奉上一盆清水盥手。
羅暮雪鄭重盥手,同時道:“贊者理妝。”
陸蕪菱緩緩席地而坐,繁絲上前,跪坐在她身側,給她一一拔下頭上的手勢,打散頭髮,重新梳頭。
亂絮服侍羅暮雪洗手完畢,也上前幫忙。
羅暮雪立在當下,默默看著她。
看著她的滿頭青絲披散,慢慢被梳順,最後挽成了端莊高雅的元寶髻,更顯得她面如白玉,頸似天鵝。
梳理畢,陸蕪菱朝著繁絲和亂絮微微一揖,繁絲亂絮也深深作揖回禮。
這時亂絮跑到几案後,端出一個托盤。
裡面只有一冠一笄。
冠是黃金花絲纏就,纏作藤蔓狀,精巧而美麗,上面一圈鑲了顆顆拇指大的珍珠,下面基座則鑲了一圈豔紅如血的紅寶石,光澤奪目,華麗異常。
笄卻不是新的,雖然是整塊碧玉磨成,通透瑩潤,雕花卻極為簡單,只在一頭雕了幾片竹葉。
陸蕪菱一看,便微微有些面熱:此笄她識得,是羅暮雪日用之物。
用他自己的笄給自己及笄
羅暮雪先是彎腰作揖,然後又彎下腰,鄭重給她戴上珍珠紅寶花絲黃金冠,又插上碧玉笄。動作很輕,彷彿輕憐密…愛。
陸蕪菱垂下眼睛,臉卻慢慢紅了。
羅暮雪倒是沒有異狀,直起身,祝道:“吉月令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維祺,以介景福。”
陸蕪菱微微頜首。
這時候亂絮再度捧上一個托盤。
按理此時應該加褙子,這是成年女子的較為正式著裝,但因為天氣炎熱,托盤裡是一件輕若無物的披帛。
輕輕抖開,卻是如霞如霧。
正是目前最昂貴的“霞露紗”。顏色半灰半粉,卻十分好看,上面的刺繡,赫然是萬金難買的雙面繡,一面荷花蓮葉,一面是天鵝。
雙面繡繡在如此輕薄的紗上,實在難得。
也不知道羅暮雪哪裡弄來。
繁絲輕輕為陸蕪菱穿上。亂絮取了一樽酒,呈給羅暮雪,羅暮雪端到陸蕪菱面前,祝道:“執酒祭親,嘉薦令芳,拜受祭之,以定爾祥,承天之休,壽考不忘。”把酒遞給陸蕪菱。
陸蕪菱接過酒祭地,酒水灑些在地上湖裡,然後又沾唇微微喝下些,便遞給亂絮。
亂絮又呈上飯,她吃了一口,又給亂絮。
然後便是朝羅暮雪行拜禮,羅暮雪答拜。
這樣禮節,卻有些類似夫妻交拜,若是正常正賓不覺得,一男一女卻很是怪異,兩婢女都面紅忍笑。
最後便該是賜字了。
女子的字該由父母取,正賓若尊貴,有意賜字,也可正賓取。若父母正賓未取,也可由新婚時夫婿取。
陸蕪菱自然是沒有父母來取的。
羅暮雪倒是覺得陸蕪菱只可能跟自己,她的字當然自己來取,又怕自己所取她不喜歡。當下躊躇了片刻,從袖子裡取出一張紙,道:“我給你取了幾個字,你看看喜歡哪個?”
陸蕪菱愕然。
想不到他不但精心給自己籌辦,連字也
想到他可能在夜深人靜時,昏黃燭光下,苦思冥想,為自己想了一個又一個字,又怕自己不喜,幾經刪改
心中不由微微一動。
賀禮口信
只見那小箋之上,列了三四個字,都曾幾經塗改。
夏初,珍薢,清薢,玉芷。
這些字,對於羅暮雪的程度來說,算得偏僻,也不知他是如何苦思冥想。
陸蕪菱心中覺得有什麼東西被輕輕觸動,一股暖熱從心中慢慢湧起,直至面上。遂指了其中一個,低聲道:“便叫清薢罷。”
薢(xie)意與菱同,時人取字,往往是註釋其名,再者便是父母對孩子的祝願。
羅暮雪點點頭,正容祝道:“禮儀既備,令月吉日,昭告爾字,爰字孔嘉,女士攸宜,宜之於嘏,永受保之,曰清薢子。”
陸蕪菱鄭重低首答道:“清薢雖不敏,敢不夙夜祗來。”
羅暮雪低聲道:“三拜。”
陸蕪菱朝著上首父母空位,虔誠三拜。
最後本該由母親訓示,但陸蕪菱既然無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