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馬車到了承孝伯府。
承孝伯在京中爵位不能算很高,爵府也不過是比原本的羅家略大而已,但是幾房兒孫都擠在裡面住,便很不寬敞了。
劉露蓉雖然父親得力些,考中兩榜進士做了官,做到禮部郎中,卻也不是如何高的品級,不過正五品,當然,這個正五品比起羅暮雪之前的武散銜四品卻要更加值錢些。
劉露蓉的父親雖然是勳貴子弟中有出息的,卻不是長房,劉露蓉的住宅自然也不可能如何寬敞,不過今天辦詩會,她似乎請的人不少,劉家把整個後花園都撥給她們使用。
可是在場的姑娘中,陸蕪菱認識的卻不多。
想想也難怪,從當年她家遭殃的那場貪腐案開始,已經有不少人家下馬,罷官的罷官,丟命的丟命,等到太子和四皇子的奪嫡之戰開始,又是兩派人家各自為政,中間亡落的也不少,再等大皇子上臺,他便是不跟那兩派親算,也不可能再重用,定然是罷黜不用或打發到不著緊的位置。
現在朝中,像羅暮雪這般的新貴居多。
陸蕪菱跟眾人打了招呼,在座的姑娘居多,也有幾個年輕婦人,大都對她熱情,但是眼神中卻有一種好奇和說不出來的東西。
今天詩會是詠梅,這個題材實在是爛得不成了,幾乎每年冬天都要作,雖說會有限韻,迴文什麼的花樣,陸蕪菱也實在是厭煩了。
突然覺得自己以前是怎麼熬過每年的詩會的?
這般無趣。
這樣的詩會,不是風雅,不過是小姑娘們互相爭口氣而已。
但是以前的她,作詩彷彿家庭作業一般,她要定期交出一本詩集讓陸緯滿足做父親的虛榮,才能勉強維持在家裡的地位。
陸蕪蘅有母親豐厚嫁妝有舅家支應,陸蕪桂有親母,就連陸蕪荷也有個親生姨娘。
唯有她除了嫡女的身份一無所有。
現在她卻可以拒絕了。不需要非得每次詩會都要拔頭籌。
陸蕪菱笑笑道:“今日無詩興,我就不參與了,你們作罷。”
當時便有幾人不高興。
大概覺得她不給面子。
劉露蓉連忙打圓場,笑道:“讓你這個女中詩仙來同我們作詩是委屈你了,你今日只管作評說罷,給我們評個優劣來。”
陸蕪菱不耐煩做這個,笑笑道:“這我可不能,若是我排了你第一,定然大家說我徇私。若不排你第一,恐你跟我淘氣。”說著起身道:“我出去轉轉,你們且玩著。”
她一出去,果然便有閨秀們偷偷議論:
“這是當年陸家的二姑娘陸蕪菱?”
“唔,可不是她嘛,號稱當年京中第一才女,叫我看恐也平平,只怕是徒有虛名,是怕露醜才不肯作詩?”有心高氣傲者不服道,語氣輕慢。
“嗤,”有人嗤笑道:“陸蕪菱會怕寫詩?她恐怕是不屑同我們相較。”
然後便有人不滿道:“有什麼好驕傲的,她家已被抄斬,自己淪為官奴,若不是運氣好,傍上了羅將軍,她早不知道哪裡淪為官妓私娼了。”
也有人道:“這麼說卻不對,她是先帝親口赦免為良民並賜婚的。”
“哼,那也是先帝被羅將軍所求。”
“聽說方公子也是來求娶她的,而且還因為未能求娶到,連春闈都沒參加便走了。”
“哼哼,去年春闈壓根就不曾辦,哪裡傳的這些話”
劉露蓉聽到這裡,皺眉道:“各位請勿在我面前妄議我的朋友。”
又有幾個原先見過陸蕪菱的人也陸陸續續表示不要妄提人是非。
陸蕪菱根本不會留在那門外偷聽,自然也不會知道別人如何議論她,她帶著繁絲淡月去花園裡轉了一小圈,覺得不算失禮了,決定回去喝杯茶,便說家中有事要先走。
回到花軒,有兩個婦人,方才介紹是薛家兩個媳婦,正坐在廊下嬉笑閒聊,顯然也是不參加寫詩的。
陸蕪菱打算走到她們面前時點個頭微笑下便罷,可是卻遠遠便聽到兩人大聲閒聊道:
“哼,那個陸家庶女,在群玉樓作花魁做得風生水起,我家大爺,不知道多少銀兩金帛賠進去了!”
“這般人家的女兒,就算是庶女,賣進這樣地方也該一頭撞死了,居然如此恬不知恥,可見陸家家教。”
“哼哼,他家家眷女兒,沒有一個自盡的,姚家大太太后來被賣時,便一頭撞死在柱子上了,何等節烈。”
兩個年輕婦人,一邊說一邊還肆無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