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3 / 4)

小說:紅塵四合 作者:北方刷刷

看不上那看不上,比婆婆還厲害呢。吃著人家的飯,又好【 hào】給人當家,這誰受得了啊,姑嫂見天的鬧。男人沒法說話,眼不見心不煩,躲出去了,留下母的打仗,雞飛狗跳的。

奚大奶奶嗓門不高,罵不過大姑子就哭天抹淚,“掃把星,禍害完了夫家禍害孃家你。你是誰呀,上我們家蹭吃蹭喝不拿一個子兒,給你個安生立命的地方是念著骨肉親情,你倒好,褲襠底下插令箭,你裝主子奶奶來了”

大姑子厲害,悶聲不吭把弟媳婦屋裡東西往外扔,讓孩子拿簸箕舀沙子全倒在炕上,哼哼冷笑著:“叫你睡!我是誰,我姓奚,這兒就是我家。你一個外姓,光吃食兒不下蛋的母雞,趁早給我滾,別絕了我們奚家香火。”

這樣的戲碼三天兩頭上演一回,大夥兒繭子都聽出來了。

三青子媳婦搖頭,“大姑子賽過十個婆,上眼藥那是一等一的好手。姑娘出門子前可得打聽明白,一家子千金多,公侯王府也不能嫁。奚家這個太厲害了,寡婦失業的這麼橫,全大英找不出第二個來。”

定宜不愛道人長短,一人一個過法兒,要是不吵,沒準人家還抱怨沒趣味呢。她忙著起油鍋炒雪裡蕻,那邊聲音漸小了,隔一會兒看見大姑子出來,額前飄一縷劉海,拿手往耳朵後面一撥,挺了挺鼓鼓囊囊的胸脯,拎著瓦罐昂首闊步出門打粥去了。

“這股勁兒!真不是善茬兒”院裡幾個女人聚在一塊兒嘀咕,“這可比婆婆難伺候,整個兒一活爹呀!”

定宜仔細聽,聽不見奚家有什麼動靜。這時候窩頭也蒸熟了,連著竹屜子端出來,進屋打算招呼夏至吃飯,一看他已經躺在涼椅裡,“鏘得其其、鏘得其其”哼起戲來了。

“你說七王爺也真是的,既然那狗品相壞了,還留下幹什麼呀?”他翻身起來,坐在桌旁掰窩頭,“醇親王不是答應替咱們賠他一隻嗎,那隻摘了帽的乾脆賞我們得了。”

他一說狗,定宜就頭疼,“能不能別琢磨那個?還嫌事兒鬧得不夠大?要掙錢什麼不能幹吶,不是非得逮獾。咱們置辦個攤兒,賣夜吃也行啊。”

“衙門裡兼著差事的不許做買賣,這是大英律例。為官不經商倒罷了,咱們這號人算擺哪門子的譜呀,乾的吃不成,天天喝稀的還拿差事說事兒。”夏至一筷子插在鹹菜碗裡,“實在不成只有給人搖煤球了,賣苦力掙錢,這麼著總沒話說了吧!”

他想著怎麼來錢,定宜想著怎麼報答人家醇親王。幫兩回忙都是空手求人,不合適。惦記跟著上長白山是一碼,尋常為人處世,你幫我我謝你也是常理。

不過大熱的天兒,各自盤算的那些暫且擱置。吃完飯歇午覺吧,夏至掐準了時候,師父回來接茬跪南牆根,這之前搶著先躺會兒。定宜收拾完碗筷晾好涼白開,洗了把臉也回自己屋裡歇著。小屋熱,前後窗戶都撐開縫,舉著蒲扇一下一下扇,漸漸瞌睡上來了,剛要閤眼,突然一聲哭嚎把人弄懵了。

這是出事兒了?她蹦下床出門看,奚家門外站了好些人,女人們捂著嘴竊竊私語,臉上有驚恐也有惋惜。夏至從後頭木愣愣出來,探頭一看,“死人了吧!”

果不其然,奚大奶奶被大姑子欺負得沒活路,自己想不開,在大姑子房裡抹了脖子,血趟得滿炕盡是。

一個弱質女流,拿菜刀把自己割成那樣,那得多大的勇氣和決心吶!大夥兒都戳大姑子脊樑骨,“眼中釘拔了,這回可消停了吧,也不怕人半夜找來!”女人性不善,可恨起來千刀萬剮都夠夠的。

定宜靠在牆上,覺得心裡發空。一個家營造起來不容易,敗起來卻那麼便當,也就一頓飯的工夫,說散就散了。

但是這種尋短見啊,很難一下子定性。衙門得派仵作來看,得走訪鄰里,還得問相關疑犯的行蹤。眾人雖恨大姑奶奶和那沒用的奚大爺,畢竟人命關天不好瞎胡說。當時燈市口金家做功德舍粥,大姑子帶著孩子打粥去了,弟媳婦就是瞧準了這當口尋死的,要往她身上扯也挨不上。最後師爺斷了案,不是他人行兇,事兒不歸衙門管。喪家趕緊收拾收拾入殮吧,天熱別放壞嘍。

家務事誰能說得清呢,反正晦氣到底,眼下最要緊的就是讓人入土為安。辦喪事得有個辦喪事的樣兒,買棺材、搭喪棚、找吹鼓手,吹拉彈唱不是給死人受用的,是做給活人瞧的。奚大奶奶有孃家人,得了信兒都得來,到時候又是一場亂仗。

嘎七馬八的雜事多,奚大爺打小就是個鷹嘴鴨子爪①,慌起來半點頭緒摸不著。這個院兒裡只有烏長庚師徒和死人打交道多,奚大爺以前瞧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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