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半晌到傍晚,裡頭時候長,也消耗了些,但是還能瞧出來。”
定宜有種沉冤昭雪的痛快,睥睨著錢串子,這回他不說話了,兩個眼睛滴溜溜轉,大約覺得就算驗出毒來,也沒證據指證他。可他忘了七爺這樣的人,懶得動腦子,簡單粗暴用起來得心應手。
弘韜哼哼冷笑,“真了不得,我養的一幫好奴才,算計人算計到主子頭上來了。壽恆沒進宮,監管不力罪不至死,至於廖大頭和錢川,橫豎脫不了干係。是你們乾的,宰了你們算給鳥兒償命了;不是你們乾的那就算你們倒黴,下去幫著照料鳥兒吧!”
跪地的人大驚失色,“主子,這這”
弘策往外看了眼,七爺手底下那幫侍衛全傳來了,便道:“一間屋子住著,我不信沒人看見。這會兒不是講兄弟情義的時候,是指認還是一塊兒拖下水,你們自己琢磨。”
七爺有點發愣,兩個料理完了還不夠,這是要連鍋端?老十二這手太狠了,打算把他打成光桿兒王爺?
弘策自有他的用意,捉賊拿贓,當時沒能揪住人,如今僅靠推斷,就算治了罪,別人未必心服口服。人都是這樣,禍事上門急於撇清,一聽要連坐,自然有人會站出來。沒看見弄藥,可看見拌鳥食了,這麼說來也是一樣。
廖大頭終於撐不住了,他沒想到弄死兩個鳥要償命,嚇得牙關亂叩,膝行幾步打著擺子說:“主子奴才可什麼也沒幹呀!奴才就和小樹在園子裡說了幾句話,別的一概不知啊”
七爺啐了他個滿臉花,“最瞧不上的就是你這樣的孬種,敢做不敢當,你什麼玩意兒!”一頓臭罵,扭頭叫人,“都看著?拉出去給我砍了!”
頓時哀聲大作,真要去死了個個留戀陽世,哭著喊著求主子開恩。雖說宮中投毒其罪當誅,但毒殺的畢竟是鳥,搭進兩條人命似乎有些過了。弘策叫住手,“另開發吧,打五十軍棍發辛者庫就是了,犯不著要他們的命。”
七爺氣得臉都垮了,坐在圈椅裡不說話。他不點頭,大夥兒沒法辦,都扎手等著。他回過眼看了一圈,“等什麼?辦吧!”胡亂擺了兩下手,“散了、散了都走,走!”
七爺心情很低落,沒人杵在這裡捱罵。大夥兒應個是,卻行要退出去,他又叫了聲,“沐小樹,你給我留下。”
定宜怔了怔,縮脖兒重新回了殿裡。弘策腳下略頓了下,終究還是去了。
人走完了,七爺要罵人還是要吃人,真說不上來。她怯怯看過去,把鳥籠子往前湊了湊,“主子您別傷心,鳥死不能復生,還好我機靈,又給您弄了兩個。這鳥不比鳳兒和鶯鶯差,還是原來的品,百靈會叫十三套,主子您瞧瞧”他馬臉真黑得沒法看了,定宜的胳膊僵在半空中,進退不得。
七爺哼了聲,“好鳥兒?十三套?花多少銀子買的?”
她啞然張了張嘴,遲疑道:“鳥帶籠,統共五百兩。”
“五百兩,誰花的錢?”
誰花的錢還用問嗎,把她渾身的骨頭卸了都不值五百兩。她垂著頭說:“我沒錢,是十二爺出的銀子。”
“你也好意思,花著別人的錢,你虧心不虧心?”七爺起身滿地轉悠,捂著心口哀嚎,“真氣死我了你,我和你說過沒有,有事兒別找十二爺,我才是你正經主子,你找我啊,怎麼老忘了呢你。你這腦袋長著就為了顯高啊,啊?腦子記不住事兒,裝的是豆花兒麼你?還要我說多少回,你倒是給個準話啊。”
王爺簡直痛心疾首,定宜被他罵得眼淚汪汪,“這不是鳥兒死了我著急嗎,怕您生氣,趕緊的買回來填補上,您心裡能好受點兒。”
“敢情還是為我?你倒說的出口!鳥死了就死了,兩隻鳥值什麼,你顛顛兒找人家,算怎麼回事?你就那麼怕我?我這麼好的主子,這麼體人意兒,天底下都難找,你怕我什麼?你好好說明白了,我能逼你去死?這下可痛快了,欠一屁股債,你打算怎麼還?”
他像打翻了核桃車,嘰哩咕嚕一堆,把她說得張口結舌。好主子?他說的是他自己麼?以前沒覺得他好說話,這回鳥死了就死了,一點兒不在乎,簡直匪夷所思。
定宜哭都忘了,傻呆呆看著他,“您說怎麼辦?”
七爺橫眼來豎眼去,恨不得把他凌遲。手指頭往籠裡一指,“都放了,爺看見就來氣!”
那不成,她把鳥籠藏到身後,“五百兩銀子呢,不能這麼糟蹋錢。”
別說五百兩,就是五千兩,七爺連眼睛都不帶眨的,“我說放了就放了。”
她往後退一大步,“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