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平蓋馬車緩緩駛在豫親王府後角門,車裡走下來一婦人,帶著一個半大的小丫鬟,二人手裡皆抱著一個約有小臂高的黃花梨木匣子,小丫鬟輕輕叩門,裡面走出一個小廝,一陣低語之後,婦人與那小丫鬟隨著小廝進了王府。
作為京都數一數二銀樓的女掌櫃,陳婉自問見過不少高門貴婦和名門千金,亦曾被許多美人驚豔過,只是這魏側妃,竟讓她覺得以前所見過的那些美人皆成了庸脂俗粉。
“嗯?”
一聲帶著詢問的輕哼讓陳婉回了神,心裡一沉,暗自捏了一把冷汗,正了正神色,忙俯了下身來,恭敬的說道:“小婦陳氏見過魏側妃。”
“起來吧!”嬌娘聲音清脆,身子慵懶的歪倚在紫檀鑲理石靠背椅中,左手肘支在扶手上,撐著側額。
陳婉站起了身,說明了來意,之後開啟了一個黃花梨木匣子,語帶恭維的說道:“小婦一早得了令,就收拾了一些還能入眼的首飾來給您過目,雖比不得您府能工巧匠打造出來的華貴,卻勝在幾分精巧,還請過過眼。”
嬌娘隨意掃了一眼,那黃花梨木匣子分了三層,最底下那層規整的擺放著純金的頭飾,中間那層則是嵌了珍珠的,最上面那層,是嵌了翡翠,卻如陳婉所言,這些頭飾算不得如何華貴,卻皆是精巧細緻之物。
陳婉見嬌娘目光在那層珍珠頭飾上多停留了幾眼,忙上前走了二步,把匣子交給了立在嬌娘身邊的一個穿著頗是體面的丫鬟手中,之後退回原位。
拿起其中一個簪子,打量了一下,眼底帶了幾分笑意,說道:“這金崐點珠海棠簪倒是不錯。”
“您當真是有眼力,不瞞您說,這簪子上的珠子是從南洋一個商人手尋來的,只可惜就這麼三顆,原是想直接以金鑲做花蕊,可這珠子難得的光澤和圓潤,一時倒是捨不得,最後還是工匠出了主意,以打磨的珠貝鑲這珠子,如此倒也相得益彰。”陳婉含笑說道:“說來這簪子還是第一次見人,若不是來您府上,小婦還捨不得拿出來。”
陳婉一口一個‘您府上’倒好似嬌娘才是這豫親王府的當家主母一般,饒是嬌娘也不免笑意加深了幾分,點頭道:“這個就留著吧!”說著,又掃了幾眼,手指隨意一指,又留下了幾隻,便是讓陳婉開啟另一個匣子。
那匣子裡放置的是一些耳飾與二個玉鐲子,玉鐲子倒是一水的碧綠通透,水光盈盈,嬌娘卻也不試戴,便留了下來,之後與金寶笑道:“這裡面有些耳墜子倒也是不錯,你們幾個來了王府倒也不曾添過什麼新首飾,今兒就一人挑上一對。”
陳婉一聽這話便是一愣,那些耳飾雖比不得頭飾昂貴,卻也皆不便宜,能被她送來豫親王府過目的東西便不是什麼凡品,這魏側妃倒是真真大方,就這般隨意的賞了下人?如此想著,陳婉不由悄悄撩起眼皮瞧了過去,不想正對上一雙含著笑意的鳳目,霎時心肝抖了抖,只因那一雙眼睛,當真可以用春水盈盈來形容,似乎輕眨一下,那滿眼的春意便要盪漾出來,要把人的魂都給勾走,陳婉自問活了四十來年,竟不曾見過一個人的眼睛生的如此鮮活靈動。
金寶等人倒是早就習慣了嬌娘這般賞賜,笑語嫣然的一人挑了一對耳墜子,卻也有分寸,只挑了那足金的,並未碰那些嵌了翡翠珍珠的耳飾。
“下午在送來二個足金的手環,樣式不必挑那些精巧的,分量重些便可以。”嬌娘輕聲吩咐道,素手一拜,金寶便關上了匣子,和銀寶一人捧著一個,奉還了陳婉。
陳婉也是機靈人,見剛剛嬌娘賞了幾個丫鬟,這又命她送來二個足金的手環,又道選那有分量的,便知是要賞那有體面的婆子,忙道:“小婦那有一對石祥雲紋的足金鐲子,一會便送來給您過目。”
“倒也不必麻煩你親自跑一趟,使人送來就是了。”嬌娘語中含笑,嗓音嬌嫩,略拖長的語調使得那嬌嫩的嗓音別有一番嫵媚韻味,讓人聽在耳中便要酥了身子。
陳婉忙不迭的應了下來,又恭敬的行了告退禮,這才帶著小丫鬟離去。
“晚上使人和王爺說纖巧坊送來的首飾我很喜歡,那盆粉旭桃亦是開的清豔。”嬌娘隨手把手中把玩著的簪子擲在桌上,神色淡漠,之後又問道:“珞穎閣那邊可有什麼動靜?”
金寶抿嘴一笑,回道:“哪裡有什麼動靜,王妃下了令,命王庶妃在院裡修養,周圍丫鬟婆子圍了一圈,奴婢聽說竟連出個內室都圍攏著一群人,看的那叫一個緊。”
嬌娘嗤笑一聲,紅唇緩緩勾起,淺淡的笑容中有一種漫不經心的傲慢:“小王氏肚子裡懷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