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高騖遠?簡直就是臺裡的一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嘛。
于丹楓一走,他馬上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把門口掛上請勿打擾的牌子之後,馬上就鑽到了被窩裡,昨天晚上他基本上沒怎麼睡,這一覺,一直睡到下午四點多才醒來。起床之後,鄒凱強打了個電話,跟別人約好晚上見個面,順便一起吃飯。
在一家不算高檔的飯店裡,鄒凱強見到了自己要採訪的物件:原木川市民政局局長馮長英。因為民政局在低保認定工作和資金的管理和發放工作中,出現了重大問題,馮長英這個民政局長被開除。現在的馮長英,顯得有些落魄,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神裡沒有了神采。這段時間他一直待在家裡,連門也不敢出。
“你好,我叫鄒凱強,是中央電視臺的記者。”鄒凱強把自己的記者證拿給對方,淡淡的說。馮長英今年不過五十來歲,可是現在給人的印象,恐怕六十還不止。花白的頭髮,眼窩深陷,鬍子拉渣,完全沒有了一個黨員幹部應該具有的形象。或許,這就是被開除之後的幹部的真實形象吧。
“你好,鄒記者。”馮長英的聲音有些嘶啞,自從被開除之後,他還配合檢察機關進行了調查,由於他態度較好,積極配合調查,主動退贓退物,同時檢舉揭發他人,最終被免於刑事處罰。可就算是這樣,他也被隔離了幾個月的時候,那段時間讓他覺得暗無天日,他甚至一度以為,自己會死在裡面。但最終,他還是頑強的活了下來,只不過,經過那次事件之後,他整個人都像被摧毀了似的。
“我知道你原來是民政局的局長,現在下來之後,他能適應嗎?”鄒凱強問,其實這個問題,不用問他也知道答案。中國的官員,只要是退下來之後,最開始的那段時間都不會適應,何況馮長英是以特別的方式退下來的呢。
“我感覺自己的生活完全不同了,原來的朋友、同事,現在是老死不通往來。就算是我的妻子、兒女,現在也都搬到外地生活。”馮長英緩緩的說,現在的一切,是他原來根本就想不到的。他感覺,自己被這個社會所拋棄了,現在的他,說句不好聽的,有如一具行屍走肉。
“你認為,這是什麼造成的呢?”鄒凱強問,作為一名記者,他從來不會去強制別人,但會引導別人說出自己想聽到的內容。
“有我的原因,也有體制的原因。”馮長英說道,這段時間他想的最多的一個問題,或許也是為什麼會造成今天這樣的情況呢?作為民政局長,雖然不能說權勢熏天,至少也算是一名領導幹部吧。可是他卻把手伸到了不該伸的地方,最要命的是,木川新來的這個市長,徹底斷送了他的前程。
他恨朱代東嗎?如果說不恨,那是假的。正是因為朱代東,才剝奪了他的這一切。也正是因為朱代東,才讓他現在淪落到現在這個情況。現在的馮長英,因為沒有一技之長,同時也不願意出去工作,加上沒有生活來源,他只能依靠低保金過日子。說起來,真是天大的諷刺。
“能具體說說嗎?”鄒凱強給他倒了杯酒,這是木川的原漿酒,現在成為木川的主流用酒,不但政府機構使用這種酒,就連民間,也爭相效訪。
“每個行業都有利益點,再加上體制存在一些漏洞,使得像我這種意志薄弱的人,忍受不了誘惑,現在導致這樣的結果,也算是因果迴圈吧。”馮長英嘆了口氣,看到端上了一盤紅燒肉,他出筷於風,很快就把自己的嘴巴給塞得滿滿的。
“你現在有生活來源麼?”鄒凱強問,在他看來,木川對馮長英的處罰有些重了,不管怎麼說,馮長英工作了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累。況且他能成為民政局長,也應該是幹了些事的,怎麼能因為犯一次錯誤,就全盤否認他原來的成績呢。
“說起來你可能不相信,我現在只能依靠低保金生活,這是不是就是報應呢。”馮長英苦笑著說,堂堂一個民政局長,現在變成了低保戶,說起來恐怕都不會有人相信。可是事實偏偏就是這樣,過去哪怕他擁有再多的財富和權力,此時都成了過眼雲煙。
“現在你後悔嗎?”鄒凱強又問。
“後悔,我後悔得腸子都青了啊。其實人要那麼多錢幹什麼?一日三餐,能溫飽即可。只要家庭和睦、工作順利,哪怕累點、苦點也無所謂。”馮長英說道。
“你對處理你的領導,有什麼看法?”鄒凱強隨口問。
“還能有什麼看法,領導都是英明的唄。”馮長英苦笑著說,當時,朱代東其實是給了他機會的,可是他卻沒有珍惜。如果要恨,他恨的還是自己,改變命運的機會,其實一直都在自己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