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啊!嗚呼哀哉啊。
更有鬚髮花白的老學究,咣噹跪在地上。望天高舉雙手。痛心疾首地哭號:“三代之書,燔煬殆盡。惜哉!”
聶汐止也是黯然嗟嘆:“焚詩書,坑術士,秦之季世,六藝從此缺焉。”
這一切,令秦江咋舌,差點忘了這一路走來的辛苦。“不是吧?大夥這麼入戲,我是不是也該整點悲情呀?”
咻!
冷不防地,一枝弩箭扎進那老學究胸膛,鮮血遠遠濺上了秦、聶二人的臉面。
大將軍收回弩機,指指倒斃的老學究,聲色俱厲:“爾等若思速亡,如其!”
儒生、方士們頓時噤若寒蟬,文人骨氣什麼的,不說也罷,只求留個全屍,入土為安。
秦江下意識擦擦臉,伸手至鼻子下嗅嗅,心頭遽然一沉,這腥味好熟悉,簡直和真的死人血一個樣。莫說這些血,出城後走了老半天,四周景物仍是翠綠蔥蔥,春意盈然,一點全無大漠的蠻荒,倒象江南麗色。
見鬼了!
不多時,刑人們惶惶不可終日的被驅到一處山谷,此處地勢狹隘,穀道幽長,四周叢林繁茂,渺無人跡,絕對是個殺人越貨的好地方。
谷中央,已挖好了一排排整齊坑道,秦江怎麼看,都覺得它象種蘿蔔地菜圃,委實想笑。“啥地方呀這?”
聶汐止搭茬道:“驪山硎谷也。”
忽聞前方驅逐叱罵,雜音四起,而周遭士兵也開始有所動作,秦江一個恍神,身旁一名術士,即被士兵一腳踹入土坑中,有不願者,乾脆長戈一插,將人扎入坑底,手段極其粗暴殘獷。
可再怎麼假,看著這一幕,也不由令人膽戰,秦江笑不出來了,趕緊回頭找剛才那位小將官。
那位將官頗有古人遺風,受君之託,終君之事,不用秦江滿世界找人,自己便施施然而來,對秦江暗使個眼色:“隨吾往。”
秦江會意,趕緊跟上,臨走不忘帶一把聶汐止。
好處不用多,加兩辛苦錢就行,要麼給搭個順風車回劇組唄,不然好幾十裡地,走得腿軟,但不管怎樣,這樣結束,能領到工錢也不錯,好歹不必躺進那髒兮兮的泥坑裡。。。。未等秦江白日夢做周全,那將官徒然停了下腳步。
這才離刑坑二百來米,抵達山谷半山小坡,周圍仍人多眼雜,既不象有順風車乘,也不象坐地分贓的樣子,秦江不禁困惑。“老大,這是。。。。。。”
將官七爺八爺似的背手站著。也不搭話,只拿眼睛瞄瞄地下。^^^^
秦江低頭一瞧,頓時傻眼,腳底下,有個小土坑,面積剛好合適埋倆人,回頭再瞅瞅遠處的蘿蔔大坑:“不是。。。。。。合著您說的好處,就是將咱從大坑,移來這小坑呀?!都是管埋地活兒,算什麼好處呀。我還不如跟大夥一塊躺著熱鬧呢。。。。。。。”
將官面無表情道:“吾之能,僅此而已。”
秦江都被他氣樂了。這麼輕巧就騙去老子的Zippo?你當將軍多浪費啊。
聶汐止生怕秦江激怒將官,忙懇切對將官恭拜下去,唱喏道:“軍爺心意,我等拜領。”
將官點點頭領受,回身離去。
“操!太不地道了!”秦江氣不過要追。不料將官地兩名侍位豎戈以待,硬是攔住了去路。
聶汐止扯扯秦江,搖頭嘆道:“候兄,今既必亡,辯之無益。”
秦江賭氣甩掉他的手:“拉倒吧你,別整那破古文了,老子現在特煩。”
聶汐止觀量一番四周景緻。又勸解道:“此坑後枕頑石,前觀驪山,佳地矣。”
秦江癟癟嘴:“風景再好有啥,人一埋,還不是萬事皆休。”
這時,四名拎鏟子計程車兵上前,衝二人比了個請的姿勢,想是得到某人的交待。禮貌之極。
秦江沒好氣道:“幹嘛?!”
士兵又伸手指了指土坑。===
秦江瞧瞧土坑,看看士兵,愣半晌,才忿忿說:“行,都是領錢幹活地,我也不為難你們,老子就受累扮一次死人。回頭再找那混蛋算賬。”
聶汐止遠眺遠西方天際,眼角溼潤,似心有掛念,末了,下坑躺於秦江身邊,雙目緊閉,坦然安。
卟。卟。卟
一剷剷泥土,不會兒。便掩過二人身子,秦江吐出滿嘴沙礫,猶自不滿嘟囔:“媽的,裝死人真不是活人乾的!哥幾個,作戲而已,不用那麼認真,隨隨便便填下半身得了,待會兒我扒拉起來多麻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