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就是認死理吧。愛離我遠了,恨卻是日益的濃烈,既然老天爺不公平,那我就不必再靠它,我靠我自己。而我若是想報仇就一定要聽父皇的話,才能繼續做他的掌上明珠,繼續擁有皇女的尊容和權勢,才能逮著機會。我等,反正那樣生不如死的日子我都等過來了。”
終於,讓她等到機會了——“大哥被褫奪了身份那天是我這麼多年來最開心的時候,若不是礙於父皇,我早就讓人在門前掛滿鞭炮,放足七天慶賀。我讓人暗中盯著大哥府裡的情形,有動靜就稟報。我曉得大哥有多怨多恨,就這樣一無所有他不甘心,可他不甘心我就痛快。”
她看向伊寒江,“我曉得故淵和十弟有暗中有幫他,只是有的事你們未必知道,故淵為了找你去了南蠻,承勤府裡一妻一妾日日的鬧騰,光是處理家務事就夠他頭疼,哪裡還能兼顧其他。我讓人故意去刁難大哥,就是要讓他知道自己如今如何的落魄,什麼人都能欺到他頭上。”
她握起了拳頭恨恨的捶打了雙腿兩下,咬牙切齒道,“我若是知道他有翻身的一日,就該早早下了手。”
伊寒江抓住她自虐的手道,“你把自己打的淤青了,一會兒景故淵回來還以為是我在虐待你。不是說景馳拓受了重傷麼,先不論他熬不熬得住,就算是活下來了,就重新再鬥好了。”
“你說得輕鬆,有的機會是千載難逢的。我最恨的是我曾經握住了那機會卻是貪看他如何被人糟蹋而又放走了機會。不報仇我死後無顏去見我喜歡的那個人和我的孩子。”
伊寒江突然問,“你要抱抱昂兒麼?”
景喬一怔,想起她那無緣的孩子,喃道,“我怕我一旦抱了他,就不捨得放手。我曾經失去了孩子,已經不曉得自己還有沒有做母親的資格和膽量,就算我心裡是羨慕的,若是孩子沒有流掉,哪怕是個女兒對我多少也是寬慰。但我不想要林邈的孩子,哪怕我老死無人送終。”
她嘴角泛起母性的慈愛,對她無緣那個無緣的孩子還來不及用上的母愛,只在見了景昂後有了寄託,她疼愛景昂,即便是知道故淵因為皇位之爭不想和兄弟姐妹往來太頻繁以避嫌。
她還是忍不住隔幾天就來一回,帶上小玩具小衣服,明明知道這個孩子不是她的孩子,看到景昂眼角彎起,她總會忍不住想她的孩子若是沒死,會不會也有這樣無邪溫暖的笑容。
“我曉得我的事和林邈他沒有關係,他也是個受害者。不但娶到一個不是完璧之身的妻子,忙完了政事回到府裡還要忍受我的冰冷。我沒有福氣要一個孩子也就罷了,林邈他是家中獨苗,我曾讓他納妾,有孩子後繼香燈也算是補償他了。”
伊寒江道,“你剛才不是還說你丈夫只有你一個妻子,自認自己的生活過得算好麼,你要你丈夫納妾,你不怕別的女人進來了你連立足之地都沒有。”
景喬揚起她高傲的臉,諷刺的笑著。同床異夢要分卻是分不得,也不曉得這彼此折磨的婚姻該怨誰。“我是當今五皇女,林邈就算再納十個妾侍。也沒有身份能比我高貴的了,不論我是否有所出,不論我會犯七出哪一條,他都不能休掉我,娶到我也算得是林邈他倒黴。”
伊寒江試探的問。“你對他當真是一點也不動情。”
景喬冷冷睨她一眼,“情愛於我已經不再,我只會恨,也只剩下恨了。”
一個軀殼裡只填滿恨的女人會看著她的兒子,笑一整日嘴角也不嫌僵麼。伊寒江不辯駁,只聽得她有繼續道。
“這對我父皇和皇后他們來說當真是皇室的汙點。於我卻只覺得追求自己的愛情根本就沒錯。你也並不是迂腐的女人,一來我今日心情糟到了極點,只想有人聽聽我的故事。二來我要你記得我這樣悲慘的樣板,你嫁得如意郎君此生要對他極好。我虧欠了故淵,你若是對他不好,就算打不過你,我也會找你打一場。”
伊寒江抓住了其中一個字眼。“虧欠?你說你虧欠故淵?是指哪一方面?”莫非指景故淵曾經將她由死亡邊緣拉回,姐弟之情還沒有回報?可聽著這詞卻還是覺得怪怪的。
景喬躺回了床上。抹掉了眼淚收拾了心情,拉好被子轉身對著牆道,“你與故淵說我可能會在王府裡打擾他三四日,林邈若是再來,別讓他來見我。”
留下來倒是無所謂,反正王府也快變成收容所了,就是伊北望被煩得厲害也會過來住一陣討個清閒。
景喬會選擇留在這裡,是下意識的認定了有個可以令她安心可信的親人在這,她生命裡的低谷多得景故淵的陪伴,只可憐景故淵曾幾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