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住,慢一拍才回過神來。見是素蝶,這才放下心來,“妹妹什麼時候也學會這樣捉弄我的,看把我嚇得。”
說著,她還不忘用手捂住胸口,一臉的驚魂未定。
“姐姐,你是怎麼了?”素蝶猶豫了片刻,昨日的事終歸是她惹的禍,何況將事情挑明也是遲早的事。思及於此,她狠下心來,“姐姐莫不是還在因為昨日妹妹的無心之失而生氣?”
銀妃的笑意陡然僵住,她用力剋制漸漸變得急促的呼吸,笑得很是勉強,“你是說‘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素蝶望著銀妃,心中不禁起疑,難道她還有其他的難言之隱?
“你說的沒錯,這句話的確是皇上當年稱讚我的。但在他眼中,只能看的到我的美色,我與他,也不過是千萬美色中的一個。”銀妃躊躇一番,似做了重大的決定,緩緩開口,“這句話,還有另一個人對我說過。”
素蝶心中一沉,話中的意思已經十分明,原來一切都並非子虛烏有。她本能地看了看四周,試圖讓銀妃止住,但她已經毫無避諱地開口,“他曾說過,天下之花都是俗物,唯獨蓮花出塵不染,高雅絕塵,也只有它配得上我的清麗脫俗。”
“姐姐,別說了”素蝶怕她一時失控,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忙出聲制止,卻不料銀妃的臉色驟然變冷,眼中浮現出一種從未有過的冷漠,她低語道,“他來了。”
“什麼?”素蝶聽得不知所云,看不出她在想什麼,“你說誰來了?”
嘴角扯開一抹笑意,銀妃笑得有些痴迷,一股絕望之意將她填滿,“今日,是他的忌日。我感覺到他來了。”
素蝶望著銀妃,彷彿透過她看到了曾經的自己。她此刻才知原來她與自己一樣,多年未見卻始終耿耿於懷,以為將一切藏在心底便會淡忘,卻不料只會越傷越深。
愛情面前,誰都是斤斤計較的。計較得失輸贏,計較真情假意,計較一些看似荒唐卻不能用常理規劃的東西。
銀妃轉身看著素蝶,眼中隱約有幾分悲愴,素蝶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不知不覺向後退了一步,她只覺得眼前的人隱隱有些陌生。
“妹妹,若你當我是姐妹,可否幫我做一件事。”她忽然在素蝶面前跪下,語氣裡盡是卑微之氣。
“姐姐,你這是做什麼?”素蝶大驚失色,連忙伸手將她扶住,她們姐妹一場,有什麼是不可以相互扶持的。
但銀妃執意跪著不肯起身,心底的傲氣彷彿在一瞬間蕩然無存,她從未這樣卑微過,就算是被貶入冷宮,她也沒有卑躬屈膝地去求過任何一個人。而如今,她卻跪在素蝶面前,放下賴以生存的尊嚴,低聲下氣道,“我想請你幫我寄一封信。”
“姐姐這是做什麼,別折煞妹妹了。”素蝶隱隱猜到了銀妃心中所想,卻又不敢輕舉妄動,一時間左右為難無法拿定主意。
“妹妹聽我把話說完。”銀妃雙目含溼,滿眼噙淚,一臉心事重重似憂鬱滿懷,“今日是他的祭日,當年他因我而死,而如今我卻深鎖於此連出宮祭拜也無能為力。我只想讓你將這封信在深更之時送去侍衛營,那裡已經有人等待,他會幫我將這封信帶去他的墳前。”
“姐姐,不是我不想幫你,只是你知道,當年這件事已經牽扯了太多人,若是今日再因此無端起風波,想必又是一道巨浪。”素蝶分析其中的利弊,試圖讓她看清實際,盲目行事只會害了自己也害了他人。
“我知道這件事要冒很大的風險,若不是我是一個廢妃,不能私自走動,我也不願讓你為我犯險。”銀妃神色蒼白,眼裡痛苦萬分,彷彿每一個字都觸及她心中最深的痛處,“若不是我在宮裡舉目無親,無人可求,我也不會走投無路,我求你幫幫我。”
素蝶望著痛徹心扉的銀妃,再也堅強不住,默然頜首。
銀妃喜極而泣,素蝶茫然地看著她的眼,只覺得那淚眼朦朧的深處,彷彿還隱藏著另一種情緒。
天色漸晚,夕陽如血,渲染著半空,彩霞似扯碎的幔帳,如火的殷紅染透了半邊天。
素蝶神色匆匆地往承乾宮走去,兩旁不時有宮女路過,向她俯首行禮。
身後的紫鳶按捺不住心中的困惑,疑慮道,“小姐何必以身犯險。”
才不過相識幾日,她便如此草率將真心託付,這不是她認識的素蝶的一貫作風。
“你說的我不是沒想過,若是她真心一片,我幫她也算是成全了一樁美事。若是她有心害我”
素蝶面色一沉,眼裡湧起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