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便隱隱聽到了前方傳來的喧鬧之聲,彷彿是有什麼在爭執不休。
素蝶伸出食指,輕擺在嘴邊,示意紫鳶不要出聲。兩人放下了腳步,踮手踮腳地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儘量不彷彿分毫聲音,免得打草驚蛇。
“公公,我們娘娘近日疾病纏身,請你大發慈悲送一些藥材來吧。”一看是昨日的那個宮女,她早已收起了昨日的傲慢之氣,眼裡帶著一絲恐懼,一臉的哀求之意好似最卑微無助之人。
那眼前的太監絲毫不理會她的懇求,冷笑一聲,眼裡多了幾分鄙夷之意,“哼,這太醫院的藥材是皇上和各宮娘娘們才能享用的東西,你們家主子有什麼資格來要。也不看看今時今日她的身份,你還當她是當年那個聖寵眷顧的銀妃嗎?”
那宮女臉色微微一變,一股羞辱之意湧上雙眸,她緊緊抿住唇,剋制自己即將失控的聲調,“可是公公,我家主子若是再不醫治,只怕是”
“這宮裡死的人每天還多的去了,連皇上都不管你家主子的死活,我們這些奴才哪裡管得著。”那奴才面露不耐之意,宮女伸手試圖扯住他的依舊,不料卻被他揮袖甩開。宮女面如死灰地半跪在地上,渾身癱瘓無力,彷彿早已隨著她的主子一併病倒。
“是誰光天化日之下在宮裡談生論死的,嘴裡也不忌諱。”身後忽然傳來毫無溫度的聲音,素蝶疾步上前直徑走到那太監跟前,目光中帶著一絲戾氣狠狠從他臉上剜過。
“你是什麼東西,竟敢跟我撒野,你可知道我是誰嗎?”那太監想必是新來的,見素蝶打扮樸拙,不施脂粉,以為她也是個身份卑微的宮人,絲毫不將她當做一回事。
“大膽狗奴才,這可是皇上新冊封的嫻妃娘娘。”紫鳶見他對素蝶無理,怕他口無遮攔說出什麼更不敬的話,忙厲聲喝止道。
那太監頓時面如土色,他小心翼翼地打量了素蝶一眼,才發覺自己有眼無珠得罪了寵妃,忙事失魂落魄地下跪,俯首帖耳,磕頭連連,“奴才該死,奴才有眼不識泰山,請嫻妃娘娘恕罪。”
素蝶冷眼看著他,用一種從未有過的口氣冷聲道,“你的卻有眼不識泰山,你認得出我,又為何認不出銀妃?按照每月的月俸,銀妃位居妃位,怎麼連小小一個太醫都要擺架子?”
“奴才該死,請娘娘責罰。”那奴才見素蝶動怒,知道自己大禍臨頭,卻又不敢隨意出聲更將她惹惱,只好一個勁地磕頭求饒。
“既然你有眼不識泰山,那就賜二十大板讓你認清楚泰山在什麼地方。”冷眼掃過面如死灰的太監,素蝶面無表情地開口,神色中毫無動容之意。
從前都是我為魚肉任人宰割,想不到今日竟也有輪到她發落人的一天。
“娘娘饒命啊,娘娘”那太監掙扎著欲衝上前求情,幾個侍衛頓時推門而入,一把將他制住,任憑他打鬧哭嚎一路拖著直至遠去。
素蝶眼中微微泛起一絲波瀾,但並未動搖她的決定。等那惱人的太監消失了以後,她目露憐憫之色,看了一眼那還倒在地上的宮女,彎下身來將她扶起。拍了拍身上的塵埃,素蝶的語氣柔和了幾分,“怎麼樣,你沒事吧。”
“多謝娘娘,奴婢沒事。”那宮女彷彿終於相信了她的好意,不再對她提防。
在這深宮裡,所有看似堅強之人,其實都不過是在遍體鱗傷後用表面堅強去笑著瞞騙他人。在最絕望無助之際,這些堅強武裝,只會讓她們顯得更卑微更脆弱。
“你叫什麼?”素蝶發覺自己到現在還不知她的名字,便出聲詢問道。
“奴婢叫採銀,是銀妃娘娘的貼身侍女。”那宮女的語氣縱然依舊恭敬,但話裡明顯少了昨日那刻意的疏遠之意。
“你們去內務府去請太醫來,若是有人問起,就說是我的主意。還有,這裡太過簡陋了,將銀妃這個月的月俸全數取來。”素蝶對著身旁的幾個侍衛冷聲開口,都是些巧言令色陽奉陰違之人,若不用身份來壓制,他們永遠也聽不懂她在說什麼。
“是,娘娘。”那些侍衛如意料中般恭敬俯首,隨口答應了一番便轉身離去。
素蝶看著眼前憔悴的採銀,心中聯想到她多年來吃的苦頭,目光逐漸變得恍惚,“你們家主子呢,我想去拜見她。”
採銀心事重重地看了素蝶一眼,彷彿心有芥蒂,素蝶不想她為難,便笑著開口,“罷了,若是不方便我改日再來。”
說著,她轉身正欲離去。
“不,娘娘請留步。” 採銀見素蝶要走,忙出聲挽留,在宮裡多一個朋友總是勝過多一個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