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迷失的溫暖。兩人緊靠彼此,相互描畫未來,“我們在這裡落地起家,我來洗衣做飯,理財持家;你便耕耘運作,贍養家口。”
“我們清晨時相互依偎,在暮色中看盡日出;正午時分,你來烹食我來耕耘,我們一起食飯,談笑風生;到了晚上,你我登峰至頂,細數繁星,品鑑往事。”
“我們再前院播下花種,讓這裡四季如春,繁華不敗。你我二人舉案齊眉,不分彼此。”
“我們將會生兒育女,綿延子嗣,無論那女都是心頭至愛。我們將會被世人推崇,造就一段佳話。
彷彿是冰雪初融,久旱逢雨,喜悅之情似一股甘霖直貫而下逐散了所有先前的陰霾。
兩人相互貼著對方,彷彿有說不盡的故事,每一個字都是對未來的無盡憧憬想象。素蝶看著永城,透過他的深眸,她彷彿看到了掐滅的希望又重新點燃,化作不敗的火焰,在濃稠的黑暗中愈來愈烈
夜幕森森,黑雲壓頂,夜色中沒有一點光火,冷風呼嘯而來,帶著抑不住的蕭冷,在看不見的夜幕中肆意輕狂。
素蝶坐在奔走的馬車上,望著眼前的紫禁城離自己越來越近,心中騰起一陣莫名的壓抑。好不容易才逃了出來,難道就這樣要再送回虎口之中?
夜色中萬物都顯得異常寂靜,馬蹄搖晃著銅鈴之聲,前方伸手不見五指,彷彿除了燈火闌珊處的紫禁城,所有的一切都被這夜色從她生命中徹底帶走。
眼神中多了幾分排斥,她退回了車廂內,試圖將自己與紫禁城的距離拉遠一些。逃離紫禁城,終究不過是她那荒唐而不切實際的非分之想罷了。
縱然她從來不需要分得絲毫寵愛,但深宮之中一切都由不得她做主。
“四阿哥。”素蝶忽然打破寧靜,口氣裡帶著幾分恐懼,“你今日說的,可會記得。”
“我定會銘記在心,絕不負你。”永城回首看了她一眼,臉廓始終被黑影籠罩著,她看不清他的神色,也猜不透他話裡的承諾到底有幾分真意幾分敷衍。
如今,她彷彿是深淵邊緣的絕望之人,只能將唯一的希望寄託在眼前的救命稻草之上。過了今日,永城於她,不僅僅只是十年來的期盼,更是她畢生所求的歸宿。
深宮之中講究相容幷蓄,雨露均霑,帝王之愛,永遠只能是寵,卻不能有分毫真心。就算有幸承寵,也不過是入得了他的眼卻走不進他的心。
女子一生,不過是為了找尋一個真心待她之人,一個值得託付終生的歸宿。帝王薄情,若含恨承歡膝下,也只是有違本意,抱憾一生。
十七年來,輾轉沉浮在生死,家族,宮闈之間,她已經耗盡了半個人生。如今只能將一切寄放在下半生之上,盼著有一個一心人能與她舉案齊眉,相濡以沫直至終老。
而這個人也許已經出現,也許還在某一處等待,也許永遠也不會出現。
她的一心人,亦可能是負她之人。滿懷欣喜的等待,終日望眼欲穿,卻看不透四面宮牆。
馬車離漸漸逼近紫禁城,素蝶緊緊閉上了雙眼,試圖記下多一點宮外的氣息。
不知為什麼,她竟隱隱有了一種預感,今夜可能是她最後一次進出這個宮門。
夜入更深,站崗侍衛們都已面露怠倦,見來者是四阿哥,也便沒有多做檢查。素蝶就這樣隨著馬車跨過了宮牆之中,彷彿有什麼東西從此從她的生命中斬斷。不過是一牆之隔,卻形同困獸,永遠也看不到天日。
“蝶兒,到了。”聽得永城溫柔的低語,素蝶撩開簾子,接過永城的手一躍而下,卻不料一個不穩她忽然失去平衡,撞在永城結實溫暖的胸口之上。
臉上湧起一絲緋紅,素蝶慌亂地將她推開,縱然兩人已經挑明關係,但畢竟在皇宮中,他們不能不顧及兩旁的冷眼,防範於未然。
“我要回宮了。”倉促間,素蝶忽然找了個話題開口,欲藉此掩飾心底的不安,卻不料更顯慌亂之意。
“要不要我送你。”永城見她欲言還休,不禁更喜,隨口說道。
“還是算了”素蝶的聲音越來越低,低到最後只能她自己聽得清,“畢竟是在深宮之中,隔牆有耳不得不防。”
“我明白了,你先走,免得引人起疑。”素蝶的話不無道理,縱然不捨,也要以大局為重。
素蝶臨走前看了永城一眼,夜色籠罩著他的臉廓,她眨了眨眼了雙眸試圖將他看得更清晰一些。
心底升起一絲排斥之意,這深宮的富麗堂皇如今在她眼裡顯得無比虛偽嗜血,她就像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