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秘密埋在心中直至老死。
“可是若是此事走漏了風聲,不僅是你,你的家族,你的榮耀,與你有關的一切都會因此受到牽連”雨蓮不敢再往下說,預想越是殘忍嗜血,她心中的罪惡感就越是濃郁。她千般不願牽連蝶兒,卻料不到自己竟是她在宮裡最深也是最致命的絆腳石。
“此事不會走漏風聲,富察氏已經死了,如今剩下的只有莫雨蓮。”素蝶忽然打斷了她的話,斷絕了一切假設,沒有如果,在宮裡一步都不能走錯,就算現在能瞞天過海,稍有疏忽將來一樣會是致命的把柄。
忽然望著四周,只見一切都封閉在黑暗中,與外界斷絕了一切關聯。難道這就是自己將來要走的路嗎,躲躲藏藏,隱姓埋名過一輩子。
心中騰起一絲涼意,她看不見前方有任何的光明可言,彷彿自己的人生早已止步在這荒唐的深宮中。
就算出了宮又如何,她不過是一個早已死去的人,只能永遠躲在暗處過著見不得人的生活。她已無路可去,無人可託,不過是孤苦伶仃一人。
彷彿是看出了她臉上的為難,素蝶寬慰地看了她一眼,安撫道,“你放心,出宮後我會安排你先住到我的孃家處,我已經捎信給她們稱你是我的姐妹,她們會好好待你的。”
看著蝶兒,雨蓮渾身一抖,才忍住的淚痕又變得肆意,從來沒有任何人這樣真心待她,包括她的父母。比起他人,自己也算幸運的,能在虛偽橫行深宮中找到這樣一個彼此扶持的知己,在危難時肯挺身而出有難同當,幫自己打點好了一切。
在宮裡,有福同享之人並不少見,但凡有人願意有難同當,不是出於私利,就是別有居心。真正真心的人,少之又少。能遇到蝶兒,也算是不枉來這深宮一趟。
“可是,我還是怕。” 事從權宜,她實在無法忘記梅妃的狠毒老練,無法完全放下心來認為一切已經天下太平。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素蝶違心地寬慰道,雖然心中沒有絕對的把握,但她依然決定走這一步路。兵行險招不過是在迫不得已的時候不得不冒的風險。
“可是,紫鳶她”雨蓮心有餘悸,對任何一件事都無法感到安心。
“紫鳶武功高強,一定可以脫身,若是我信不過她,我怎麼敢冒這樣的風險。”素蝶用堅定的口吻寬慰道,她絕不可以再讓雨蓮無端操心,這樣只會加重事情敗露的機率。
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一個太監尖聲細語地開口,語氣裡隱隱多了幾分不耐,“裡面的,好了沒有。”
“噓。”素蝶將食指輕放在唇前示意雨蓮不要出聲,目光轉向身後的屏風。雨蓮頓時會意,踮手踮足地躲進了黑暗中,悄然無息,看不出絲毫端倪。確定雨蓮藏好之後,素蝶淡淡掃了一眼已經打扮好的紫鳶,眼裡多了幾分擔憂,“萬事要小心。”
“小姐放心吧。”紫鳶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隨後便屏住氣息平躺在榻上,素蝶漠然上前,長嘆了一聲,將白布輕輕蓋上,隨後對著門外出聲道,“好了,你們可以進來了。”
昏暗的房間忽然被開啟,一陣突然的光線射入,令人感到眼前微微有些暈眩
夜色似一股濃墨無聲蔓延,天地間籠罩在一股無形的壓抑中。
月影婆娑,樹枝搖晃,慘白的月光下,幾個內侍扛著一個用白布裹著的擔子,疾步向宮門走去。
穿過層層密林,來到荒無人煙的深處,前方是一個亂葬崗,所有處死暴斃的宮人皆是棄屍於此,多年來早已不知堆積了多少怨恨。
四周鳥鳴蟲啼之聲清於耳畔,慘白陰冷的月光打在枯槁暗沉的枯枝上,襯得這裡更顯陰森。
幾個內侍頭皮發麻,戰戰兢兢不肯向前,這已經不是他們第一次來這個地方,卻始終心存餘悸。宮裡人命如草芥,每天枉死的人用兩雙手數不清,日夜累積在這個孤冷陰森的地方,光是站在遠處都能感到一股陰冷之意。
藉著慘白的月光,暴斃的屍首隱隱可見,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氣,更掩不住心虛之意。
忽然,四周響起一陣狼嚎,霎時間陰風亂作。擔子上無端起火,野火藉著風勢掠過整片白布,陣陣燒焦的氣息在空氣中肆意蔓延。
內侍們嚇得四肢無力,顛三倒四地亂撞了一番,像躲瘟疫似的丟開了手裡的擔子,紛紛哭喊著向外跑去,哭嚎聲頓時響成一片。
待人群完全消失,一個身影翻開白布,從擔子上一躍而起。紫鳶冷冷一笑,眼裡掠過一絲殘酷之意,錦袖一揮肆意的火焰頓時湮滅。
夜入更深,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