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已經很微弱了,如果不是安雪連漿都不划動,是根本就聽不到的。
連喊都覺得浪費時間,安雪連忙向他靠近,穩住皮艇後向他丟擲繩子:“抓住我的繩子!”
她頭上的燈光很刺眼,雷從光在水裡泡了好幾小時,早巳頭暈目炫的,根本沒看清皮艇上的人到底是誰。
但、聽到那個聲音,不由全身一僵。
強迫自己對著刺眼的燈光看去,竟然真的是那個小小的身影
嗓子基本不能大聲說話,只能伸手接過她丟過來的繩子。
在學校教學樓那裡救孩子們的時候,好多條皮艇都無法靠近孩子們。
雷從光真沒想到安雪劃皮艇的功夫這樣了得,在這黑夜裡能穩住皮艇,這麼容易就把繩子準確地扔給他。
把繩子系在沙樹尖上,然後使出全力扶住皮艇。安雪彎腰,伸手拉他,一切、都在不言中進行著
終於,整個人一翻,上了皮艇,全身溼漉漉地淌著水。
安雪長舒一口氣,從手腕中把毛巾解下,伸手為他擦了擦臉上的水漬。然後從腰間把那隻塑膠袋拿出來開啟,取出裝著薑湯的瓶子遞給他。
雷從光接過那隻不知道曾裝過什麼的玻璃瓶子,開啟瓶蓋,不用安雪說一個字,喝了幾大口。
熱熱的薑湯順看冷的快要僵結的喉嚨下去,整個人終於感覺到了一些些的溫暖。
“抓緊兩側的扶手,返程了。”安雪把毛巾重新系上手腕,用牙咬緊。
這是安雪見到雷從光以後說的第二句話,但、讓很是激動的雷從光卻有些許的失望。
她、就沒有一句是對“老雷”說的話嗎?!
但、此刻肯定不是兒女情常的時候,雷從光聽話的抓緊兩側的扶手縮腿半躺在皮艇內。
幸好安雪個子小小的,佔不了多少地方,不然雷從光那頎長的身軀一定會讓安雪“無立足之地”的。
安雪深吸一口氣,重新面向茫茫的水面,搖起了長漿
雷從光安靜地躺在皮艇後,看著她弱弱的背影默不出聲。
他如何也想不到,在他自己都要放棄的時候,會是她來救他。
只是、為什麼會是她來呢?!
在他叫人準備去救孩子們的時候,那群大老爺們都沒一個主動站出來的。如果不是他以身作則,恐怕連十二個人也湊不齊。可是、她怎麼一個人就來了呢?!如果她的皮艇出事,連知道的人都沒有,就是做英雄也是無名的了!
心裡、一股很難過的東西涌動著,覺得自己似乎從來就沒有真正瞭解過她。
其實他當然知道她是為什麼會來,他當然知道,他一直知道,只是、他從不敢承認罷了。
是的,他也有膽小的時候,他在她的面前從不敢承認愛她,從沒有承認過
只是、他真的愛她嗎?!
他不知道,他只覺得跟她在一起很舒服,很不錯。但如果讓他離開她,不捨,但、亦可以。因為在他的心裡,沒人與自家的親人更重要。
可是、今天、此刻、他、真的、對她、刮目相看!
從來沒有哪個女人讓他放在心裡這般的疼過,一想就疼,一觸就疼。包括樊麗娟,包括以前的她
她又瘦了,那後背薄得跟張紙似的,似乎一陣風兒就能把她颳走。
她的頭髮長長了,紮在腦後扭成一個小髻子,讓她看上去幹淨利落,很有精神。
她還是以前那樣不懂得打扮,T恤加牛仔褲,外加一件小外套,可是今天看著特別的順眼。
她還是跟以前一樣安靜,或者說、比以前更加的安靜,多半句、多半個字她也不跟他說了。只是背對著他用力的划著水,那樣的用力,因為他與她的生命現在都放到了一起,都交到了她的手上。
但、他很坦然,他覺得他應該把生命交到她的手上,他覺得她是一個很好的保護者。
是的,她是一個很好的保護者,這是雷從光第一次這麼認為。一直以來,他覺得女人都應該在男人的保護下生活,包括樊麗娟、包括她、包括所有女人。
而她今天,讓他開了眼,她用她弱弱的力氣、用她嬌小的身軀、冒著生命危險來救他。還有什麼比這個更讓人感動?!
月光照在她單薄的背影上,讓她露在外面光潔的頸子看上去更加的白皙動人。只是、怎麼看都覺得少了一點什麼。仔細想想,對,是那個以前他覺得很像“小狗鏈”的黃玉。栓黃玉的繩是他跟她一起編的,而就是編繩的那個夜晚,